「那沒辦法,就一個番茄兩個雞蛋,我手一抖水還放多了。」景宿雨當時手一抖,一碗水就這麽把已經炒出汁的番茄給淹了,顏色淡的不能再淡。


    麵條下的並不多。


    祝夏剛才提一嘴也就隻是問問景宿雨餓不餓,其實她就隻是挺累。


    祝夏洗完澡出來,都沒有心情玩消消樂了,躺在床上,表情懨懨。


    景宿雨的頭髮還是濕的,沒有吹幹,正坐在床上敲擊電腦。


    祝夏轉了個身,「不吹頭髮嗎?會頭疼。」


    而且屋裏還開著空調,很容易出問題。


    「馬上。」景宿雨應了聲,依舊看著電腦,解釋道,「在用軟體編曲,前兩天趁著還算空閑寫的,正好做出來,這幾天不用錄節目,租個錄音棚錄歌,上線音樂平台。」


    祝夏嗯了聲,「那我先睡了。」


    景宿雨這才移開視線,將燈關上,掀開被子,拿著電腦離開房間。


    客廳的窗戶沒關,可以聽到窗外的蟬鳴。


    景宿雨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在外麵坐了很久,久到額頭上都沁出汗,她這才後知後覺,客廳裏很熱,熱的讓人喘不過氣。


    她現在沒空思考自己是怎麽在這裏坐了這麽長時間的,她揉了揉胳膊,關上電腦。


    景宿雨伸出手抓了抓頭髮,已經幹了,不需要再用吹風機吹幹。


    她抽了兩張紙,擦幹額頭上的汗,接了杯涼水喝了口,才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裏。


    景宿雨出來的時候沒拿手機,她也不打算照亮。


    臥室裏很暗,她不知道祝夏是否睡著,將電腦放到床頭櫃上,就躺到了床上。


    景宿雨睡不著,看著天花板發呆。


    過了會兒,不知怎麽,她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就轉了個身,準備睡覺。


    剛閉上眼睛,祝夏也轉過來,「還好嗎?」


    景宿雨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個,「挺好的,你沒睡著?」


    「沒。」祝夏很困,但是就是睡不著,腦海中不斷閃過從前的畫麵,「看你剛才一直在看著天花板。」


    「在發呆。」景宿雨如實回答,「沒想什麽,就是有些睡不著。」


    「激動?」祝夏問。


    「並沒有。」景宿雨其實看的挺開,或者說她早有預料,所以並沒有太激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些悲傷吧,果然夜晚是感情的催化劑。」


    祝夏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這些年過的好像特別不好,「還好嗎?」


    「都過去了。」景宿雨說,她其實並不想總是回想起從前,可是總是控製不住的想起,困了她很久。


    景宿雨不想說,又很想說,說她的這些年,說她的每一天,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隻是說,「從前的那些事情,那個時候可能隻覺得是一件很普通的,無所謂的,不會讓我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的小事,但是每每回想起來,還是會有些淡淡的悲傷。」


    就像她在拿了一點夏葉給的錢,收拾東西離開那個房子的時候,走在夏天的夜晚,聽著蟬鳴,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安靜的有些可怕。


    在那個時候,她停在路邊看著麵前平靜無波的湖麵時,也會有這種感覺。


    隻不過多了一絲掙紮,或許她應該問問祝夏,或許她不應該離開,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可是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句話,「你隻會拖累她。」


    這其實是實話,像她這種連活下去都很困難的人,沒有什麽人在乎的人,隻會拖累祝夏。


    祝夏可能隻有離開這裏,才能越來越好。


    祝夏不應該停下。


    她當時是這麽想的,所以她沒有回頭,沒有詢問,離開了那裏。


    她想她們不會再相見了,她想祝夏應該漸漸地忘記了她。


    六年的時間很長,足以忘記一個人。


    或者腦海中關於她的記憶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忘記。


    隻是她沒有想到,祝夏還會為她而來。


    祝夏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景宿雨閉上眼睛,「祝夏,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還會再見,也從來沒有想過你還愛我,我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我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你會有好的未來,有很多愛你的人。」


    「我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會。」祝夏沒法忘記她,「景宿雨,你就是一個傻子,從你高中把傘給我後,自己淋著雨跑回宿舍時我就看出來了。就算我不去國外我也還是我,我也還是會寫歌,我的未來一直都有你,因為我愛你。」


    祝夏從來就不想去國外留學,當時也是被景宿雨的不告而別沖昏了頭腦,才去了國外。


    她很討厭一切陌生的東西,陌生的國家,陌生的一切,她不想停留,又不得不停留。


    「景宿雨,我不喜歡,不喜歡你們的選擇,你們的退步還有你的離開。」


    景宿雨笑了出來,算是釋懷,「分別的那六年,我其實一直在逃避,不想想起你,因為我們可能不會再見。可是,你為我而來?」


    「為音樂而來。」祝夏說,「所有景宿雨你以後遇到事情和我說明白。」


    「知道了。」


    那些痛苦的,迷茫的最終都會消散,留下的隻有淡淡的酸澀。


    「以前的故事一直沒有和你說,其實我的父母都有些重男輕女,其實也不算是,他們也會愛我,隻是他們很想要一個兒子,對我的愛是淡淡的,像是不得不愛,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景宿雨到現在還記得她過生日時,兩個人充滿愛意的眼眸中有些一絲絲地不耐,厭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媽媽還是主動要了我的撫養權,可是最後還是將我送到了外婆家,外婆有她的孫子,兒子,她看著他們長大,她並不愛我,但是也不討厭我,對我的感情始終是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就是像陌生人一樣,後來我才搬出去住,其實我是希望有個人攔一下我的,雖然我還是會選擇出去住,隻是沒有,甚至舅舅舅媽都在囑咐我也注意安全的時候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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