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長秋宮外守著兩百侍衛,三班輪換,連隻蒼蠅都飛不出來,昭獄也就那水準了。現在你跟我說人不見了?」


    是,確實不見了,他們搜遍了長秋宮,地板都撬起來檢查過,沒有密道。


    二殿下人在大晚上從長秋宮不翼而飛。


    皇帝手裏的鼻煙壺砸在下屬額頭上,他有一瞬間被氣得頭腦發暈。


    這個小畜生,簡直生來克他!


    「朕要把他五馬分屍!」


    可見是真被秋東給氣狠了。


    當然秋東選擇此時趕去安慶城,也並非為了單純的氣一氣的皇帝,主要還是擔心太子的安危。


    他此前沒將馮如海和程振東的關係告知太子,是因為短時間內他也拿不出那兩人是親兄弟的證據。


    就像是現在,烏城騎在馬上朝朝他喊:


    「殿下,您這招偷梁換柱,出來是出來了,可將來要怎麽跟陛下解釋?此前您就將陛下得罪的透透的,現在還敢捋虎鬚,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就長秋宮池子底下的那地道,他帶人挖了整整兩月,人都捂白了兩個度!當初秋東隻說為了以防萬一,誰知竟然這般快就用到了。


    麵對烏城的質問,秋東總不能說,他這回出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於是他隻能用更大的聲音朝烏城喊:


    「不走難道留在長秋宮等著被人吸幹骨髓?」


    這確實是叫人非常為難的選擇,一個是鈍刀子割肉,把人慢慢往死了折磨,一個是幹脆利落,一刀斃命。


    烏城就想不明白了,二殿下既然已經逃出來了,幹嘛不痛痛快快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過安生日子?


    就憑二殿下手裏掌握的那些錢財,完全可以叫二殿下幾輩子都花用不完,做個富貴閑人,萬事無憂。


    幹嘛非要往安慶跑?


    這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麽?還是脖子洗的幹幹淨淨,主動往人家刀下送的那種。


    「我都要隱姓埋名過隱居日子了,還不允許我最後幹一票大的順便和太子告個別?」


    嗨呀!一聽這話烏城可就來勁兒了。


    使勁兒往馬屁股上抽了兩鞭子,牢牢跟在秋東旁邊,大聲問他:


    「您想幹多大的一票?這事兒兄弟們熟啊!」


    「一直打山匪有什麽意思?這回咱們直接去安慶城打羌族人,太子不是在那裏做監軍嗎?虧待了誰都不可能虧待了咱們的功勞,正好給兄弟們撈點軍功」


    烏城正想說「好哇好哇,」忽然反應過來不對,震驚道:


    「您還真打算隱名埋名啊?」


    他就是一時嘴快,圖個痛快而已,可沒想真讓秋東遠走他鄉。秋東走了,馬球場怎麽辦?他們這麽多兄弟怎麽辦?


    隻要想想沒了秋東的日子,他就覺得日子無聊至極,成日不知道做點什麽好。


    他烏城是真離不開二殿下啊!


    要不然二殿下從王宮逃出來,他也不會二話不說,死纏爛打跟著一起來了,連被陛下遷怒都不怕。


    「殿下,您千萬別想不開,實在不行,您隱居的時候帶上我一起,我陪您啊!」


    秋東被吵的腦殼兒疼,一揚馬鞭,無聲加速。


    他就不該一念之差,被這傢夥給纏上來,煩死了,真的。煩的他連擔心太子的時間都少了。


    彼時的安慶城內,太子剛從軍營回來,和從前線下來的程振東碰了個正著。兩人這些日子已經相熟,太子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關切道:


    「可是前頭出了什麽事?」


    程振東眉頭緊皺,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確定道:


    「探子來報,羌族那邊正在整合人手,近些時日怕是要有大動作,以防萬一,末將想叫人先送您去更安全的城池。」


    太子怎能在這時候走?


    他是來監軍的,先來個臨陣脫逃,傳出去會給士氣造成多大影響?


    「其他監軍如何,我便如何,沒甚特殊的。」


    程振東張張嘴:


    「那如何能一樣?您身上幹係國祚,您在末將這裏出一丁點差錯,末將萬死難辭其咎!」


    要是太子在他的地盤上出了意外,他還能活嗎?


    太子跟他講道理:


    「羌族內部向來散亂,互相攻訐。為了一塊肥美的水源群毆更是家常便飯,所以即便他們整合人手,最終應該也不多。


    何況我是監軍,不會上前線,守在安慶城中身邊還有護衛保護,安全無虞。」


    當然還有一點他沒說,如果他在安慶城,前線真的守不住了,也給他留了足夠的逃生時間,他不說,兩人都清楚。


    程振東見一時說服不了太子,向來笨嘴拙舌的他急的臉都紅了,最後也隻憋出來一句:


    「反正就是不行!」


    太子擺出威嚴的架子,不再和他講道理,隻說事實:


    「我是監軍,是你的上級,你沒有命令我的權利。」


    太子並非魯莽之人,若形勢不好,他絕不會給人添麻煩,當機立斷就走。


    可眼下的形勢未明,甚至連敵人究竟能不能湊齊人數都不曉得,他就先擺出貪生怕死的架勢跑了,日後可怎生得了?


    敵人進犯一次他跑一次?


    簡直要把老薑家僅剩的臉麵丟盡了!


    當然還有一點,太子跟誰都沒法兒說,他總覺得羌族忽然集結人手這事很奇怪。


    按理說如今正是六月天,羌族放牧的最關鍵時期,從上到下哪有閑心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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