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堂弟現在在大陸,估計這輩子都不打算回香港,每年代替他來參加股東大會的都是沈喬這個現任家主。沈喬似乎對他很不待見,本人又極能整事,每年過來幹的事就是變著花樣給他添堵,煩不勝煩,又修理不得。


    雖然潛意識裏還是覺得沈喬應該不會做得太過分-------他本身也應該沒那麽大權力,但這次他要出的血肯定比想像的多。黎榮鎖緊眉頭,忽然有些擔心沈期:他本來就有麻煩,遇上沈喬隻怕更不好辦。他下意識抬頭看向沈期,愕然發現這個不正經的傢夥神色居然了許多,仿佛全然沒意識到眼前事態的嚴重性。


    難道這麽快他就想出了對策?


    黎榮這邊百轉千回的心思沈期自然不知道。他正埋著頭刷刷刷發簡訊,在一眾或相互交談,或擰眉凝思的大佬中獨樹一幟,鶴立雞群。


    「你丫來香港了居然不告訴我!幸虧我一直揪著覺得你眼熟!入場採訪會前合影特麽一個都不來!整天裝神秘躲媒體你還當你影帝啊!」


    兩分鍾後他的顯示屏就亮了:「國家特派,我有保密義務。散會後明蘭會所見。」緊接著又跟了一條,「還有,注意用詞。」


    「知道了,就你講究多。」


    收信人,沈木頭。


    沈期鎖上手機,心情相當明媚。全然不知道三排之隔,有個人正為他提心弔膽。


    (1)榮家當家人就是榮毅仁同誌,各位可以百度下他的光輝事跡,非常讓人尊敬的企業家。


    (2)1997年2月19日,偉人去世,沒有等到到中國的土地上走走那一天。


    是夜,明蘭會館。


    「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讓別人吸二手菸是很不好的習慣。」沈期落座,嫌棄地掩了掩鼻,「你為什麽就不能把你對你侄兒的愛分我一點?至少做到在密閉裏,別對著我抽菸。」


    沈喬默默地掐滅了手中的煙。


    明蘭會館是香港知名的高級會館,會員製,來往人員俱是業界名流,自然沒有強製要求不許吸菸的規定。沈期還記得當初沈喬在香港時他們約著玩,此人從頭到尾煙不離手,打撞球時都要夾著。


    這幾年不知是不是為了修身養性,已經少抽很多了。


    沈期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殘存的煙霧混著不算明亮的燈光,襯得沈喬英俊的臉孔有了些迷離的色彩。他隻比他小四個月,看上去卻還像二十幾歲的人,一半是因為天生混血,既有西方人耐老的立體骨架,又有東方人細緻的好皮膚;另一半就是因為其人私生活實在太過檢點,除了愛抽菸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連夜都很少熬。


    有些人就是命好。即便遇上同樣的坎,過坎也過得也比別人容易。生存之餘還能有閑心搞搞情調堅持下信仰,也算是福氣了。


    他跟沈喬是在一場晚宴上認識的,雖然沒幾年沈喬就回了北京,但交情一直都在。雖然香港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私下還有一腿,但真正的朋友自然不是拿來炫耀的。


    「我昨天才決定來香港,兩個小時就上了飛機。到香港忙著安頓小霖,就算想通知你也趕不上。」沈喬切了塊牛排,算是正式回答了沈期在會場上問他的問題。


    沈期本來也沒想多計較,初心可能隻是發發牢騷:「那你怎麽安置你家小公主?人家可難得有個想回來的暑假。」


    「他教父一直想接他過去住住,正好趁這個機會滿足他。明年他畢業了肯定還是得回國,沒必要在乎這三個月。」


    「就你想得美。他回國進了要是立馬紅透半邊天,整天做空中飛人,哪有機會跟你天天待著?」


    「那都是以後的事。我有個事得請你幫忙。」沈喬放下刀叉,直視著沈期,「我家還要打掃一段時間,之前先住你這裏。租金已經打到你帳上了。」


    沈期手一抖。


    「你作為陸方的特邀顧問,難道不知道避嫌嗎?」沈期幹巴巴地說,「難道上麵沒給你安排住宿?」


    「安排了,但我推了。」沈喬下意識又點燃一根煙,沈期看著,已經懶得阻止他了,「至於避嫌,你還真不用擔心。你本來就是我的任務對象,住在一起我還更有助於像上麵交差。」


    沈期臉色一陰。


    沈喬仿若渾然不覺,繼續自顧自地說:「如果不是為了你,我大概也不會來香港待上這三個月,如果過來的不是我,你現在隻會比現在麻煩百倍。」見沈期臉色稍微緩和,沈喬才又繼續道,「你是不是一直以為,國家想要的是你那幾項藥物的製作技術?他們派我過來,就是為了遊說你主動放棄?」沈喬眉眼一揚,語調忽然輕鬆了些,「沈老七,你當我是什麽人了?」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不緊不慢,抑揚頓挫且飽含情感張力,不僅得益於他影帝級的戲劇功底,也得益於他對此的完美運用。沈期雖然還沒放下警惕,內心卻不由自主鬆和了下來:「那你想幹什麽?」


    「如果拋開一切外在因素,我當然希望你能把它們上交國有。醫療這樣的民生大事,不應該存在私人壟斷資本的抬價,諾貝爾獎級別的成果,對國家的醫學科技發展也很有幫助。」沈喬按滅了煙,「不過國家不是強盜,自然不會強迫你。從我本人的角度上講,我也不希望那幾種藥被拉成白菜價,起碼e.g.不可以。」


    「哦?然後呢?」沈期挑眉,但神色顯然平靜了下來。


    「我在飛機上和許副部長討論過了。這種高端戒毒藥本身需求並不算太大,尤其是和在美國的市場相比,中國市場不過是零頭。雖然我知道你自己就是慣掉在錢權裏,但適當為國奉獻下,總不至於違背良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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