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邊關黑雲壓境,穹頂上的落雪紛紛揚揚,四周旌旗獵獵,朔風凜凜。


    薛紹穿著黑色常服,手中拿著一隻白色信鴿,踩著黑色錦靴上了城樓。


    地上已被大雪覆了薄薄一層,隨著他的走動,留下一串串錯落紛繁的腳印。


    他哈出一口熱氣,視線頓時被白霧遮擋,耳邊冷風呼嘯而過,寒意刺骨。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啐了一句,真他娘的冷。


    好端端的,這雪說下就下。


    中原此時還是深秋呢,這胡天就開始飛雪了。


    隨後隔著簌簌落雪看著還站在城樓上的身影,紅色大氅被疾風回雪吹的翻飛不已,她卻不曾在意。


    好似一尊靜默在風雪中的人偶,空靜從容,卻又帶著無上力量。


    世人終是一刀一刀將她刻成了這副模樣。


    他眼眸微壓,抬腳走了過去,拿著鴿子與她並肩而立。


    放眼望去,城下血狼軍的旗幟翻飛不已,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


    他眯了眯眼睛,輕輕扯了扯嘴角。


    “看樣子,西域君主準備反攻了,你打算怎麽辦?”


    葉昭榆長睫上沾著雪沫,眼底是說不出的空靜,聞言,眸光微動,緩緩開口。


    “等消息。”


    葉問荊該將人帶來了,丹娘也該斬斷她身後的枷鎖了,他們也該去會會蕭徜了。


    薛紹看了一眼神色越發冷寂的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鴿子,揚了揚眉,抬手遞了過去。


    “你要的消息,可能已經到了。”


    剛剛看見這鴿子鬼鬼祟祟的落在營帳外,看方向是從盛京飛過來的。


    一看便是來找盛安的,畢竟他可沒有需要從盛京傳來的消息,怕誤了她的大事,索性便跑一趟,給她送來。


    葉昭榆麵色一凜,取下鴿子腳下的紙條看了起來,剛掃了一眼,麵色陡然一變,頓時轉身朝著城下跑去。


    薛紹眉頭一跳,抬手將人拽了回來,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你要去哪?如今西域君主兵臨城下,你要是走了,他沒有了牽製,隨時能夠再次殺進城來!”


    聽到這話,葉昭榆徹底爆發,一下將他甩開,眼底怒火翻湧,大吼道:


    “我不是他的枷鎖!你們都想用我去威脅他,是不是隻有我們死了你們才能滿意!是不是!!!”


    丹娘在信中說,北幽欲從北境直入西境,擒她威脅謝歸,太子得知此事,跪求蕭徜允他帶兵去阻。


    今太子領兵千餘直上北境,欲阻北幽萬餘鐵騎,姑娘當知他的赴死之心。


    葉小侯爺已將所有懷遠軍召回,我已去信給他,讓他帶兵支援。


    盛京殘局已收,我將北上援助太子,姑娘身後枷鎖也已盡數斬斷,此後,任憑姑娘高飛。


    周圍大雪紛紛揚揚,北風卷著寒潮呼嘯。


    薛紹看著眼眶泛紅,怒火陡然中燒的人,抿了抿唇。


    他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可他們的做法卻已經將這個意思坐實。


    他們確實將她當成了鎖住摩那婁詰的枷鎖,還是用他們之間的感情當作鎖鏈。


    葉昭榆閉了閉眼睛,壓抑著滿腔的驚怒,緊緊攥著手中紙條,音色沙啞。


    “我要去北境,這裏你來守,拿著我的令牌,告訴他,等我的消息,我會給他一個交代。”


    此次定又是蕭徜的詭計,想用她去算計西域,若如此,以他的狠辣程度,又怎會讓表哥破局。


    此去,當是九死一生。


    她手一下攥緊,蕭徜不會給他援軍,她們才是表哥的援軍。


    從此地去北境最近,不然北幽也不會通過北境往這裏趕。


    她手上隻有蕭徜給她的三千玄甲衛能動,目前尚且聽她調令。


    哥哥不一定來得及,但她應該來得及前去擋一陣,和表哥一起撐到哥哥來援。


    她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表哥身上,不惜將丹娘留給他,不遺餘力的為他鋪路。


    他不可以倒,絕對不可以!


    薛紹接過她遞來的令牌,目光微沉,看著她轉身快步下了城樓。


    隨後集結人馬,午時一過,領著來時兵馬揚長而去。


    四周風雪交加,寒風怒號,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之中。


    他眼眸顫了顫,手中正拿著被她扔在地上的紙條,看著消失在大雪中的身影,緩緩開口。


    “盛安,將太子殿下帶回來……”


    西域不知何時會攻進來,他們此時不能離開,隻能她去。


    北境之地,寒潮洶湧,北風卷著枯草斷莖瘋狂肆虐,四周壯闊昂揚,略帶幾分蕭瑟悲涼之感。


    無數大軍從北幽之境奔赴而來,萬馬奔騰,鐵甲光寒。


    從蒼穹俯瞰而下,四周牧草盡枯,萬裏荒原,通往西境的路已被設下重重關卡。


    數百士卒自成一關,橫刀關前,雖千萬人,我亦來擋。


    蕭如曄一身玄甲,手持長劍,鎮守最後一關。


    那是北境與西境的接連之地,跨過他,便可直逼盛安麵前。


    他用最短的時間趕完了所有的路程,又將一兵一卒分用幹淨。


    千餘直接對上萬餘,頃刻潰敗,況且,他們沒有多少糧草。


    所以,他準備速戰速決,但不準備硬碰硬,反而將兵馬分列數隊,自成一關。


    每過一關,北幽兵馬便消耗一成,九關之後,到他麵前,人困馬乏,士氣低迷,他將傾力擋下餘下兵馬。


    他抬眸看了一眼身後,桃花眼中已經沒了往日風流,腰間折扇也換成了長劍,終是斂了一身的散漫傲氣,在這邊關,端端正正做了一次太子殿下。


    他盯著西境漫卷的風雪,長睫輕眨,喃喃開口。


    “阿榆,表哥守你一次。”


    朔風肆虐,彤雲翻湧,在寒潮侵襲而來的那一刻,北境的戰鼓終被敲響。


    廝殺烈烈,聲聞於野。


    戰火從北幽一路走來燒至西境關前,九道關隘,九次血戰,阻了蠻夷一次又一次,亡了蠻夷一批又一批。


    血戰三日後,九道關隘全被攻破,蠻夷扛著殘旗殺到蕭如曄的麵前。


    蕭如曄坐在戰馬背上,一身寒甲凜冽非常,抬眸看著朝著他們逼壓而來的北幽鐵騎,幽冷的桃花眼一壓,長劍直指敵首。


    “殺!”


    如血的殘陽下,無數士卒持劍衝鋒,不顧一切的湧入黑壓壓的浪潮之中。


    北風肆虐,荒原窮野,漫天的腥風翻卷著旗幟,光影交疊之下,這幅場景竟顯得格外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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