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脫力,神誌不清。


    這會不必鄭連提醒,抱著哇哇大哭孩子的接生婦人,直接照著鄭連掐出來的指甲印按下去。


    生生又將宋喜掐醒過來。


    抱在繈褓裏的嬰孩,未足月,是個男孩。


    瘦小得好像一隻紅皮猴子。


    小手小腳隻有成年男人大拇指粗細。


    張著嘴哇哇哭。


    婦人急將孩子塞進宋喜懷裏,掀開她衣衫。


    也不管有沒有分泌奶水,打算先堵住這孩子大哭的嘴。


    免得將外邊的東西引來。


    宋喜吐了帕子,將孩子抱進懷裏。


    不一會,讓人頭皮發麻的哭聲,終於止住。


    屋內全部人,全都鬆了口氣。


    夜深人靜時,這貓叫一般的孩子哭聲,實在可怕。


    鄭連的心卻提了起來。


    遠處徘徊的鈴鐺聲,不見了!


    他心中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忍不住四處扭頭查看。


    就在此時,又有一隻手伸來,扯了扯他的袖子。


    鄭連扭頭看,卻是接生婦人家那個年幼的兒子。


    這孩子被他娘扯帕子捂住了嘴,眼睛裏含著兩泡眼淚。


    抖得像是小雞仔一樣,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鄭連看去,頓時心中咯噔一跳。


    第306章 借陽否?


    此前,客店老闆害怕屋內燈光露了行藏。


    帶著夥計在透光的窗戶,都掛上了厚重的黑色桐油布。


    順著小男孩的手指方向,鄭連看見一個影子,印在上麵。


    好似皮影戲中的皮影人。


    隻是這影子身形佝僂,披著麻衣。


    手中拄著一個拐杖,拐杖頂端一個小小的骷髏,帶著一截脊柱。


    聽見孩子的哭聲,它來討債了。


    鄭連一探手,將伸手指的小男孩,提到旁邊單獨的香灰鹽圈裏。


    作為全場最小的孩子,他單獨享受了這個待遇。


    做完這些,鄭連腳步一轉,再回過身,那黑桐油布上影子一動不動。


    側著耳朵,好似在傾聽。


    兩個抖著挨在一塊的客商,哆哆嗦嗦抱住彼此。


    此前說好了,這劫過去,兩人就結為異姓兄弟。


    客店老闆和兩個夥計站在一塊,下意識的抄起了門閂水瓢。


    鄭連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能拖一秒是一秒。


    鄭連想得好,但是世事哪能盡如人意。


    大人懂事,孩子卻不懂。


    剛生了孩子,哪那麽快有奶水。


    沒有安撫的,新生嬰孩又發出像貓一樣的哭聲。


    鄭連頓覺大事不妙。


    隻見黑桐油布上,那映出來的影子,扯著嘴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那影子的笑,便是鄭連看了都心裏發毛。


    隨後,一陣橐橐的腳步聲,不急不緩的從窗邊走向正門。


    門上插緊的門閂,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弄。


    一點一點的滑開。


    其中一個貨商,腿一軟坐倒在地。


    之前為宋喜接生的婦人,也不管不顧,跑去緊緊地摟住了兒子。


    而宋喜抱著哭泣的孩子,早已昏厥過去。


    隻餘下鄭連站在正中。


    他緩緩的拔刀出鞘。


    第一次正麵對上這種東西,難免忐忑。


    孩子哇哇的哭聲中,鄭連隻覺得室內溫度莫名下降了許多。


    周身好似進了冰窖。


    大門吱嘎吱嘎的響。


    所有的聲音,都被放大。


    最終,大門上的門閂,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發出的清脆響聲,讓所有人都跟著一抖。


    「我來了……」


    一個喑啞蒼老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


    它道:「許諾我的東西,我來取了。」


    屋內沒有一人敢搭話的。


    一隻枯黃的手,緩緩從門縫間伸入。


    彎曲鳥爪似的指甲,劃在門板上,沙沙作響。


    那扇門縫緩緩開啟。


    吹進來的風,將堂內的火光吹得不停搖晃。


    幹澀的門軸響聲,在夜裏聽來格外恐怖。


    門扉終於被推開。


    鄭連看見自己之前斬首的那個東西,正大光明的站在門前。


    天空忽然一聲響雷。


    震得人耳朵都疼。


    店家再堅持不下去,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兩個夥計下意識的一左一右,提著他。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立在門前的東西,緩緩的抬腳,邁過了門檻。


    鄭連心中一沉。


    當時本著不管有用無用,先試試的原則,他將店中供奉的財神畫,貼在了門背後。


    現在卻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也不知是這店家供奉的財神畫,並無神異。


    還是……


    財神爺也默許了這樁荒誕的債務?


    鄭連扶了一下懷裏的寄魂燈。


    為今之計,隻有硬剛了!


    鄭連也是條漢子,他不是個什麽忠肝義膽的大好人。


    但血性尤在。


    張阿生為救人被拖死,遺腹子卻還被始作俑者討要。


    憑什麽?


    就憑那死老婆子機緣巧合死得早?


    鄭連一咬牙,激出幾分血勇。


    長刀一抽,鼓起腮幫,一口真陽涏噴在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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