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甲長了點沒來得及剪,把他手背給抓傷了,一臉擔憂問:「怎麽樣?會不會很疼?」


    「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要是感染就會爛掉!」


    丹恆低頭看著手背上的兩道紅痕,明天就自己消掉了。


    顧阮白搗碎了某種常見的草藥塗抹在丹恆手上,冰涼涼的很是舒服。等到小魚抓了不少了,灰藍色的天也浮現金黃色的晚霞,慢慢蓋過頭頂,鋪天蓋地的,成火燒雲之勢。


    平時放學回來,就是看到這麽漂亮的景色,丹恆看著眼裏倒映晚霞的女生,風吹起她的馬尾,絲絲縷縷透進皮膚裏,她展開雙臂像是擁抱晚霞,眼睛裏始終洋溢著喜悅。


    丹恆也不知不覺被她所影響,臉上也帶上了明顯情緒,那是喜悅,澄澈的眼眸彎起,眼裏隻裝著顧阮白一個人。他那麽清心寡欲的人,被凝視的時候,都覺得他看狗都情深。


    顧阮白雖然之前起網名叫飲月君的狗,可不覺得自己真是狗了,忙搖搖頭清醒頭腦,問:「這麽好看的景色你不想拍照嗎?」


    丹恆不愛拍照,解釋說:「美好的景色可以留在心裏,再高超的拍照技術也無法將之完全記錄下來,所以我一般不拍照。」


    「那多可惜,我幫你拍一張。」


    「不必了。」


    丹恆拒絕得太幹脆,顧阮白始料未及,她愣神之後迅速掛起笑容,「那、那好吧,我們該回去了。」


    他為什麽那麽牴觸拍照呢?是小時候受過什麽……創傷?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言不發,樂意就主動問了顧阮白過去的事,顧阮白也沒什麽興致回應說:「擦線考上了g大,被親戚哄著選了個不喜歡的專業,還好我換了個自己感興趣的,出來後也找到了穩定工作。」話語看似輕鬆,可近幾年工作不好找,雨後春筍冒出來的大學生都想競爭新生兒崗位了,能廝殺進公司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聽她說到這番話,丹恆也是詫異看過來。


    顧阮白吸了吸鼻子,「幹嘛都這麽看著我,又不是走後門進來的,雖然我不像丹恆組長一樣晉升得那麽快,好歹也穩紮穩打,崔姐還安慰我說年前能提升薪水,終年獎也不會少的。」


    「……」丹恆看向了樂意後者對上他的目光,輕咳一聲:「那你……很喜歡這份工作?」


    「不錯啊,雖然加班得頻繁,好歹沒有占用我雙休時間,而且我都已經上手了,再換工作多還得重頭開始。怎麽,你們都覺得我會換?」顧阮白不由得想很多,看向沉默的丹恆,「公司……這麽快要倒閉了?」


    丹恆移開目光,說:「不,沒什麽,別瞎想。」


    樂意托腮想了想,「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對薪水這麽低的工作滿意,還不如來我家應聘家政官呢,雖然我不一定會聘用你。」


    「你就隻會拿我來消遣。」


    交談中很快就到了家,顧阮白擼起袖子清理小魚,丹恆站在廚房門口欲言又止,他少見的難為情,顧阮白都無法忽視,「怎麽了嘛丹恆?」


    「我以為……自那鄭經理天天欺負壓榨你,都不想要繼續在那裏工作了。倘若,有更好的就業崗位,你會跳槽嗎?」


    顧阮白仔細想了想,她認為這是她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便搖頭:「不好說,就算薪水高出一些,我不敢保證還能夠結識到像你和何倦那麽好的人。」重要的是有你在。


    第40章


    有些話像表白,不輕易能夠說出口。


    顧阮白把小魚幹炸好後過濾油,挑起來放盤子等自然冷卻。


    夜色漸漸降臨孤僻的山頭,村裏普遍吃飯較早,已經燒起了飯香炊煙。已經沒有時間上街買菜了,顧阮白正考慮要不要問二嬸要點菜,她就已經上門說:「阮白啊,我做了飯,帶你朋友們過來吃一下吧。」


    二嬸臉上帶著點侷促神情,顧阮白問:「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是有點,吃飯再說吧。」


    二嬸家裏經常就隻有她一個人忙著農活,二叔要上街運飼料,今天也是難得回來了一回,準備的菜並不算特別豐盛,也是殺了一隻珍貴的老母雞,顧阮白看到時心頭咯噔一聲,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再聽二嬸夾雜方言的普通話一通解釋,顧阮白才了解了原委。原來是前段時間風大把一棵苦楝樹颳倒了,正好砸在他們家的豬圈上,砸壞了不少瓦片,現在爭吵的是想以市場價格讓這棵樹的主人賠償,人家自然是不樂意的,雖然樹是他們種下的,可天災橫禍,誰又想出錢呢?


    樂意和丹恆聽了也是一陣沉默,顧阮白反而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自己的事情。


    「那……你們是想這兩位年輕俊小夥去搬樹?」也不至於啊,真想搬樹的話村子裏的人那麽多,合力都該拖下來了。


    二嬸憂心說:「哎喲,都怪那姓傅的倒插門,說什麽誰要挪樹多弄壞了了片瓦就讓誰賠!」


    村子裏也就隻有一家人姓傅,顧阮白張張嘴,發覺自己已經無語住了。


    二嬸則想讓他們這些「博學多識」的大學生來出主意,最好是能利用法律知識來震懾傅家。


    這頓鴻門宴樂意可吃不順心,冷淡的臉上也沒什麽表情,語氣自然也不會讓人很舒服:「按你的話來說,不是人為破壞的瓦片,你們卻還想索要補償?你們搭建豬圈的地方也是共用土地吧,不說是什麽人不人為,就算是有人不小心砸壞了你們房頂,也隻能是自認倒黴。真要說的話,土地是大家的,而且你們還占用那麽久,要給錢的也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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