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內燈火是明亮的閃耀、隔著萬千人群, 十夏遙遙望進遠方一雙同樣的漆黑眸子中。
熟悉的俊朗臉龐在光線下明滅顯露，是曾經描繪過千百次的熟悉。
長安。
十夏眼眸微熱，在心中慢慢念出熟悉的名字, 眼簾一垂後在光芒中晶瑩閃爍間複又抬起。
她放眼望向麵前大片大片的黑發觀眾席, 手指合攏掌間砰一聲壓到心口。
光芒中眼眸是清澈的明亮。
“我也從一直以來, 都很感謝大家的喜愛, 從開始到現在。”
“啊啊啊啊——”
沸騰喧囂從四麵八方震蕩響起, 歡呼聲在公館內好似陣陣水波洶湧澎湃, 隔著牆壁都能傳到選手室內。
十夏在層層環繞簇擁中走下舞台，直直走到通道拐彎處時腳步一頓，背靠牆麵。
她還能聽到外邊呼喊的聲響, 在第一次直麵那麽多支持自己的人之後，心中暖意流淌四方。
還有長安。
十夏緩緩伸手捂住臉龐, 低頭垂首埋在掌心間, 水墨長發跟隨垂落。
長長的呼吸聲從指間發出。
啊切界麵來看看大美人夏夏怎麽啦
好像還有人在我耳邊唱歌，這個舞台後勁太足
夏夏是太激動了嗎哈哈哈，一會節目組就要公布直播了吧
跟隨轉動的飛行器落下層層彈幕，圍繞在周圍飄蕩盤旋。
“唱完這麽激動？不會要哭了吧。”調侃聲音在旁邊響起，一雙手啪嗒拍在十夏肩膀上。
十夏怔了下，從手心中抬起臉頰，在通道稍暗燈光中望向麵前。
裴戈一隻手拍了拍十夏，稍稍彎腰湊近仔細打量後揚眉又拍了下，“沒事吧？”
雅典娜和貓站在兩側，臉上都帶了些擔憂。貓腳步又往前挪了挪。
“超級棒的舞台耶, 做啥子緊張咧。”金燦燦長發的萌萌從旁邊探出一個頭來，咯咯笑聲回蕩暖意，“沒看到人就出來找你咯。”
“沒。”一抬頭就看到自己四個同伴都出現在麵前, 讓十夏臉上稍熱小聲搖搖頭也笑。
“隻是剛剛看到了我的、家人。”她音色輕柔說出最後兩個字，眼眸彎了彎。
啊啊啊這個笑這個畫麵
家人？誰誰誰哪位大佬出現了？？現場有誰看到了嗎？
沒看到什麽特殊的人啊好奇好奇。不過瞅見了一隻紫色兔子，誰帶的啊還挺可愛
彈幕層疊爆發出熱烈響應。
【十夏家人】登時出現在實時熱搜榜上，立刻有人一幕幕回放攝影界麵，刹那冒出無數猜測。
“哎呀唱完就好咯，等會就能出去玩啦。”
萌萌推著十夏熱熱鬧鬧往前走，口中嘀咕著，“咱好像也瞅到家裏人了。”
十夏和同伴一起往前走，一行五人穿過色澤黯淡通道，到達燈火明亮的選手休息室中。
明晃晃光亮升騰在眼前。
“呀呀呀大佬來啦！”“超級棒的舞台我現在腦子裏都還是歌聲~”“嗚嗚嗚大佬太會了我都伸出手要去撐起華夏。”
五人組熱烈聲音在十夏邁進門的一刻轟然響起。
鼓掌聲啪啪啪不絕，和屏幕中觀眾經久不息的掌聲匯合在一塊，熱鬧非凡。
十夏帶笑謝過這片掌聲，一眼望過休息室。
休息室很大，正前方是一個巨大屏幕，正反映著公館內觀眾的喧囂沸騰。
五人組在靠近門的右側正展臂歡呼，另一邊同樣有啪嗒嗒的掌聲不合節奏響起，是元蓉獨自坐在高位。
左側成片沙發上是四人組的位置。
為首的丹鳳眼隊長不太好意思直視十夏，稍稍低眼鼓著掌。後方正彎腰半躲著一個人影。
“太酷了居然是幻相，最後的變裝超級讚的。”
“坐這邊坐這邊~整個公館都變成黑色啦，我都想染一染發了哈哈。”
五人組和揮舞手臂歡喜點著身邊的位置。
“那這次決賽就——”恍然聲響在休息室內一頓，開心五人組中最小的遙靜雪選手啪嗒一拍手反應過來，“還有人沒出場噢。”
十夏莞爾彎起眼眸，看向正前方的巨大屏幕。
屏幕中，pd正提高嗓音咳咳咳嗽兩聲試圖吸引注意力。
“大家、各位——現在輪到節目組最後一位選手出場了——”
在一片噢噢噢歡騰和鼓掌敲椅的聲響中，pd宣布出決賽的最後一場公演。
“讓我們歡迎，山禾選手！”
山禾選手！
這四個字仿佛有回音一般轟然砸在選手準備室內、砸在山禾的頭上。
山禾此時隻覺得兩眼無光、腦海中是嗡嗡嗡震動的一片荒涼。
前一位十夏的歌聲仿佛還回蕩在室內，左右前的三麵牆壁還殘留飛揚高音，震撼到她沒法回神。
以至於她現在都沒法抬起腳步往外挪去。
山禾兩眼呆滯地望著屏幕中景象。
屏幕裏一幅幅觀眾歡騰雀躍的畫麵，轟然聲響雷霆般震動，每一個被攝影機拍到的幾乎都是黑色頭發。
——全都是十夏的支持者。
她為之前一次次震動舞台擔憂，不希望下一個被抽中自己。結果硬生生落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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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了最震動人心的舞台後一位。
“怎麽可能……”山禾下意識喃喃話語出聲，響在屋內的沙啞嗓音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咳咳咳！”山禾立刻清了清嗓子恢複聲音，低頭看了看自己精心準備的指甲，狠狠咬了咬牙。
她也是有實力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準備！
她要一開始就放大招了。
【開盤開盤！舞台馬上結束，選出你心目中的出道組合！隊長由誰擔任？】
【十夏家人！是之前那位超級俊看上去就大佬風拉滿的酷哥嗎？】
【顧家——顧家人肯定在包廂中，猜猜哪個包廂是顧家所在位？】
【征服！決賽內竟漫天黑發，屬於十夏粉絲團的驚喜傳染被征服的全場】
星網上是一片熱火朝天、論壇中更是重重疊疊帖子不斷刷新。
觀眾們還沉浸在上一場的音符中，迫不及待討論每一個變裝服飾容貌，耳邊持續回蕩的高音不絕。
噌！
在燈麵一暗後，全場光亮又倏然集中在舞台上，讓觀眾們視線也跟了過去。
作為唯一的光亮點，舞台上幾乎是瞬息變化。
黃金草坪連綿鋪展在地麵，又有一簇簇繁花開放，高大樹木金金燦燦。刹那間台麵就變為一道深林。
在無數繁花金樹簇擁之中，有一道白色大繭被包裹正中，正發出瑩瑩微光。
沒有山禾人影出現，她的聲音卻在舞台上響起。
“無邊漆黑無邊白晝，無邊黯淡包裹著我。掙脫、掙不脫、這無邊的禁錮枷鎖。”
山禾小心蹲在大繭之中，閉目拉長音調，暢想著觀眾們的反應。
這是她耗費好久才成功的景物，肯定能讓人大吃一驚。而且她還有殺手鐧在準備，怎麽樣都不能認輸。
拉長歌唱繼續回蕩在公館內。
觀眾席上，一道道聲響也跟著冒出。
“我終於發現了這個才是投影吧？之前還不能分辨，經過十夏一遭後突然感覺差別好大啊。”
“是哦，投影看上去有點假埃，還是幻相真真實。”
“沒有第二個人能發揮出終於龐大的幻相了吧？而且也沒有這個裝置啊，節目組裝置係統真是強。”
“不行，越看越假，腦子裏還都是高音——‘盛世綿長’~”
“對對對我也是！啊這個噴霧挺好用的，黑發真好看。”
熱鬧應和響動在觀眾席間交錯起伏。
一個個對比發色瞳色又聊起上一回的連綿高音，組合成喧喧鬧鬧聲響回蕩在公館內。
導師台。
小公主導師一隻手撐起側臉望向前方，揉了揉耳邊評價。
“這唱功也可以哦，聽得出是下了苦工的。能在十夏之後保持這個水平已經很不錯了，可惜——”
“可惜是在十夏下一位唱。”
tul接過話頭，保持同樣一手撐起側臉的姿勢，斜斜瞧了眼中間的佩蘭。
“這個是真的運氣差了，不能怪她沒實力。”
佩蘭端端正正坐在兩個傾斜身子姿勢歪曲的導師正中，眉梢微揚。
“如果真有實力的話，當然不懼任何位置。”
“山禾選手舞台水平是可以。不過在十夏後一位，也的確稱得上不夠幸運。”
佩蘭終於鬆了鬆口，承認了這個位置的“不幸”。
“最後還是誇了你的學生嘛。”
看穿一切的小公主導師在一旁囔囔出聲，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
四周喧囂不斷回蕩，隔著遙遠距離的舞台上並不能聽到具體聲音。
山禾心中為這熱鬧聲響表示滿意，倒數三二一後，猛然衝破大繭。
紅發、白膚、金樹。
濃發披散的山禾破繭而出，深紅長發被接得更長垂落腰間，在一片金燦燦背景中很是美好亮眼。
“打碎禁錮、破繭新生！”
美妙歌聲同時揚起，引得觀眾們都望過去了一瞬，為這畫麵讚歎。
山禾為這效果滿意微微一笑，手掌猛然壓在大繭上，眼眸都是銳利。
她真正的殺手鐧現在才要出來。
噌！
細細光芒猶如天線垂下一縷落在山禾麵前、落在她的手指上。
光芒一簇簇被調動往外放射，在這絢爛奪目的畫麵中，被投影出的金樹繁花逐漸消散，變為一幅幅圖畫。
嶄新畫麵中，出現的是山禾和節目組中其他選手的過往畫麵。
一起歡笑的、一起練習的、一起熬夜唱歌的過往隨著山禾手指動作被一幕幕調動放出，呈現在巨大背景上。
這才是她的最終手段啊！
山禾在心中誌得意滿一笑，一根根動著手指頭，讓指甲上的微型畫麵投影在大屏幕中。
“歡喜、艱辛、努力——匯集成為過去，成為破繭而出的奇跡。”
高昂吟唱聲在此時響起。
山禾一遍遍轉動指甲，為這完美順利的舞台感到信心滿滿。
圖畫中是她特意當著攝影機、也就是當著觀眾們的麵求取來的過往畫麵“驚喜”。
她仔細算過，在鏡頭之前暴露的隻有和十夏對話那一次，其他的都沒被攝影機拍中。
隻要有理由，都很容易洗白。
這些圖片就是她重新洗白的開始。
畫麵一幕幕轉動，很快出現山禾和曾經四人組感情好時的畫麵、還有和元蓉擁抱笑鬧的場景。
“眷戀、誤會、背叛——深夜淚水痕跡，流淌在心底無人知的傷淚。”
山禾雙眼含淚欲流未流，手掌捂住心口稍稍低頭傷心欲絕的模樣足夠讓人動容。
這是她的第二招了，把髒水潑回四人組身上。至少也要將自己摘出來。
沒有用簡單的投影、反而特意用工具在指甲上刻畫投射——這難道還不能表達她的誠意嗎？
自己行事一直很隱蔽，想騙隻知道一個影像的觀眾，也不算太難。
借著垂落頭發遮擋，山禾眼眸幾不可察一彎，熱切期待觀眾們的反應。
這是她給自己“前朋友”們上的最後一課。
（2）
選手休息室。
“可惡！”
芷凡選手砰一聲手拳捶在椅上，咬牙恨恨出聲。
舞台上山禾整的這一出完全是在誤導無知觀眾啊，這不是在往她們臉上抹黑嗎！
在重重喘氣兩聲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發出的太大聲響，下意識偷瞥了眼元蓉的位置。
元蓉依舊看著屏幕，看屏幕中出現的一幕幕過往親熱畫麵，臉上是毫無波瀾的平淡。
像是注意到視線，元蓉稍微轉頭看了眼後方，又平波無瀾收回目光。
芷凡被這一眼震在位置上。
從元蓉舞台結束後，她都沒敢再和元蓉說話，想象中元蓉道歉的畫麵也不可能出現。
最後幕縫著嘴角的突兀一笑還震驚在她心中。
那是多麽多麽深沉的怨恨啊。芷凡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麽這麽怨，可看到元蓉就想起那個笑，手臂頓感微微發涼。
不過元蓉的這一眼又讓她迷茫。
她以為會是一個怨恨的眼神、甚至是憎恨也有可能。
但望過來的是平靜一眼，就像對視的是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不是用決賽舞台都要宣泄的曾經隊友。
芷凡心中五味雜陳，連怒火都被壓了不少。
“怎麽了？”坐在前邊的丹鳳眼隊長拍了拍芷凡，凝重表情小聲問了句。
“沒、沒有。”芷凡恍然醒神，搖搖頭低低回一句，猶豫了下湊近開口。
“隊長，山禾她居然這樣害我們。觀眾很容易被誤導，說到最後變成我們的錯該怎麽辦？對我們以後發展不好啊。”
說著說著芷凡又忍不住低聲抱怨起來，惱怒恨聲不絕。
“山禾真是太過分了，真沒想她居然是這種人，這就是汙蔑啊！我之前還沒這麽討厭她呢，真是太可惡了。”
“這，可能就是元兒之前的感受吧。”
丹鳳眼隊長沉默了會呢喃出聲，音色輕到隻在四人組之間流淌。
默默聽著的另外兩位隊友呼吸一窒，更低下了頭。
芷凡兩眼微怔，像突然被一道悶雷霹中，嘴巴還張著卻已經沒法再繼續說出抱怨的話。
她嘴巴針紮一般莫名疼了疼，不敢再去看元蓉的方向。
“我就說她不是好人。”另一側，裴戈靠在椅背，眼睛看向屏幕和十夏說話，又嘖了聲。
“在觀眾視角的話，他們的確是不好判斷事情經過。”
飛行器從屏幕前略過，落下成片成片彈幕。
啊哈，四人組終於明白元蓉感受了嗎？這就叫從背後捅一刀吧xd
芷凡看上去要傻眼了，她可算明白了嗎？
要是隻有攝影機的話，是容易搞不清狀態——可我們現在有飛行器呀~
顧家科技全係第一！顧家親人是誰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看現場的大家也要憋不住啦，作為看了全程的我們來說，山禾簡直一眼假嘛
“哦豁，這就是山禾最後的手段咯？可惜我們不上當。”
“之前有專門一句句倒頭分析的強者，已經列出山禾哄騙鏡頭全流程啦。”
“說真的，本來聽歌看畫麵我還有點感觸。這以前圖像一出立刻醒悟啊。”
觀眾席間熱鬧話語頃刻冒出。
轟然響動中夾雜著一眼看破的大笑。
原本被山禾情景歌聲塑造出的注意力，在這眾人都知道的虛假友情畫麵中消散殆盡。
“怪不得她之前一直弄指甲呢，原來是想在決賽上騙我們一回？算計挺好哈哈。”
“不愧是你啊，看透了看透了。”
喧鬧聲響一片片在四麵八方的觀眾席上震起，匯合為巨大響動。
山禾唱著高音的曲調都被這沸騰聲響驚得一抖。
舞台離觀眾席距離稍遠，她聽不清眾人具體的聲音，可這反應實在是超乎她的意料。
在計劃中，看到這麽感人的過往畫麵觀眾應該會變得安靜、回憶過去、靜靜欣賞表演才對。
現在怎麽，截然相反地熱鬧起來了？
“觀眾好像沒有被騙到？”
雅典娜有些遲疑聲音響起。
她向來不喜歡“誤會”一類的事情，在仔細看了看觀眾反應後發現不同。
屏幕中，一幅幅觀眾畫麵正在飛速被切換。
眾人臉上並沒有浮現出追憶過去的感動，反而在熱烈交談著，有人還在搖頭。
怎麽看都不像是“回憶感動”“義憤填膺”。
“因為大家都很聰明？”十夏眨了眨眼給出一個猜想。
喧嘩躁動的觀眾席上各色音響不絕。
在星網飛速連接交流中，很快安靜下一整片的位置。
短暫停頓後，在山禾起舞表演翩飛蝴蝶的間隙，一個巨大聲音在觀眾席上被眾人整整齊齊喊出。
“別騙人啦——”
啪嗒。
山禾左腳絆右腳差點被這巨大響動驚個踉蹌，連忙一個旋轉避開失誤。
別騙人了？什麽意思？觀眾怎麽可能會知道自己騙人？
難道是什麽地方暴露了嗎？怎麽可能……！
勉強持續的歌唱聲在舞台上繼續響起，山禾眼睛都不敢往前看，不敢看向麵前的觀眾席位。
燈光打在她身上，隻覺得疼得刺骨。
最後一首歌簡直是渾渾噩噩唱完，山禾呆在在原地時甚至沒能聽清pd的聲音，腦海悶悶作響。
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讓她呼吸都不順暢。
“看來山禾選手是沒有完結感言嗎？”
pd在等待足夠秒數後抬了抬眉，圓潤接過沒被回答的話頭，墨鏡下的嘴角露出笑意。
“那讓我們再次感謝山禾選手帶來的歌曲，《破繭成蝶》。”
“嗡嗡嗡——”
沸騰響動匯合成潮水澎湃滾動，淹沒整個舞台。
一大片亮起的觀眾星網界麵上顯示最新聯合宣告。
【臨時聯手！哪幾家對這在決賽還利用過去想騙人的山禾生氣的？直接點破不等了！】
好幾家出現在山禾畫麵中的選手背後粉絲團齊齊高呼、看著山禾搖搖晃晃進了通道才算宣泄心中惱火。
徘徊各處的彈幕嘩啦啦掉落。
別急啊，等一會宣告直播了才是真正打擊的時候
哎嘻嘻，迫不及待看大家吃驚的表情了ovo
噌——
一陣陣燈火四處閃耀輪流照在公館各處，光芒四散吸引眾人注意。
“現在，十六位選手表演已經全部結束。”
pd站在舞台正中央，墨鏡反射出微微亮光，伸出手臂隨意一揮。
叮。
十二個舞台畫麵出現在後方。
每一個都是先前表演的舞台，重複播放的畫麵一遍遍清晰。選手的名字主題被刻在畫麵的正上方。
“是《友誼》是《自由》還是《家》？”
pd音色緩緩，念出一個接著一個舞台的名字。
“《華夏》、《黑夜中的光》、還是《破繭成蝶》？”
通道中，雙腿泛軟半跪在地麵的山禾聽到自己主題名字，失魂落魄抬起無神呆滯的雙眸。
“在這最後的時刻，又會是哪五位選手，得到最後的出道席位？”
pd指節一扣收起黑色墨鏡，露出其中鐵灰色瞳孔，嘹亮音色隨著抬高的雙臂震起。
“選擇的權利就交在你們手中！”
選手休息室內，開心五人組啊呀呀跟著呼喚激動，模仿觀眾在手腕上點點點假裝投票玩鬧。
四人組沒人眼睛都直直盯著屏幕，指尖沒入手心，無意識伸直身子往前探。
元蓉懶洋洋坐在獨立位置上，垂眸望著地麵。
十夏下意識望向自己身邊的隊友們，和一雙雙同樣相望的視線對上，莞爾默契一笑。
“還沒投票的各位觀眾，請點出投票界麵，點下你喜歡的那個舞台。”
pd音調逐漸升高，右手啪嗒打出響亮聲音。
一個三分鍾的倒計時出現在最高處。
嗒。秒數往下一跳，從00變為59。
“倒計時結束，就是公布出道名單的時刻！”
轟。
隨著最後一句話音落地，節目組論壇登時炸開火爆熱度。
熟悉的俊朗臉龐在光線下明滅顯露，是曾經描繪過千百次的熟悉。
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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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中眼眸是清澈的明亮。
“我也從一直以來, 都很感謝大家的喜愛, 從開始到現在。”
“啊啊啊啊——”
沸騰喧囂從四麵八方震蕩響起, 歡呼聲在公館內好似陣陣水波洶湧澎湃, 隔著牆壁都能傳到選手室內。
十夏在層層環繞簇擁中走下舞台，直直走到通道拐彎處時腳步一頓，背靠牆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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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夏緩緩伸手捂住臉龐, 低頭垂首埋在掌心間, 水墨長發跟隨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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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夏帶笑謝過這片掌聲，一眼望過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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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酷了居然是幻相，最後的變裝超級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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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次決賽就——”恍然聲響在休息室內一頓，開心五人組中最小的遙靜雪選手啪嗒一拍手反應過來，“還有人沒出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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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繁花金樹簇擁之中，有一道白色大繭被包裹正中，正發出瑩瑩微光。
沒有山禾人影出現，她的聲音卻在舞台上響起。
“無邊漆黑無邊白晝，無邊黯淡包裹著我。掙脫、掙不脫、這無邊的禁錮枷鎖。”
山禾小心蹲在大繭之中，閉目拉長音調，暢想著觀眾們的反應。
這是她耗費好久才成功的景物，肯定能讓人大吃一驚。而且她還有殺手鐧在準備，怎麽樣都不能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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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上，一道道聲響也跟著冒出。
“我終於發現了這個才是投影吧？之前還不能分辨，經過十夏一遭後突然感覺差別好大啊。”
“是哦，投影看上去有點假埃，還是幻相真真實。”
“沒有第二個人能發揮出終於龐大的幻相了吧？而且也沒有這個裝置啊，節目組裝置係統真是強。”
“不行，越看越假，腦子裏還都是高音——‘盛世綿長’~”
“對對對我也是！啊這個噴霧挺好用的，黑發真好看。”
熱鬧應和響動在觀眾席間交錯起伏。
一個個對比發色瞳色又聊起上一回的連綿高音，組合成喧喧鬧鬧聲響回蕩在公館內。
導師台。
小公主導師一隻手撐起側臉望向前方，揉了揉耳邊評價。
“這唱功也可以哦，聽得出是下了苦工的。能在十夏之後保持這個水平已經很不錯了，可惜——”
“可惜是在十夏下一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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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真的運氣差了，不能怪她沒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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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實力的話，當然不懼任何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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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蘭終於鬆了鬆口，承認了這個位置的“不幸”。
“最後還是誇了你的學生嘛。”
看穿一切的小公主導師在一旁囔囔出聲，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
四周喧囂不斷回蕩，隔著遙遠距離的舞台上並不能聽到具體聲音。
山禾心中為這熱鬧聲響表示滿意，倒數三二一後，猛然衝破大繭。
紅發、白膚、金樹。
濃發披散的山禾破繭而出，深紅長發被接得更長垂落腰間，在一片金燦燦背景中很是美好亮眼。
“打碎禁錮、破繭新生！”
美妙歌聲同時揚起，引得觀眾們都望過去了一瞬，為這畫麵讚歎。
山禾為這效果滿意微微一笑，手掌猛然壓在大繭上，眼眸都是銳利。
她真正的殺手鐧現在才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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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光芒猶如天線垂下一縷落在山禾麵前、落在她的手指上。
光芒一簇簇被調動往外放射，在這絢爛奪目的畫麵中，被投影出的金樹繁花逐漸消散，變為一幅幅圖畫。
嶄新畫麵中，出現的是山禾和節目組中其他選手的過往畫麵。
一起歡笑的、一起練習的、一起熬夜唱歌的過往隨著山禾手指動作被一幕幕調動放出，呈現在巨大背景上。
這才是她的最終手段啊！
山禾在心中誌得意滿一笑，一根根動著手指頭，讓指甲上的微型畫麵投影在大屏幕中。
“歡喜、艱辛、努力——匯集成為過去，成為破繭而出的奇跡。”
高昂吟唱聲在此時響起。
山禾一遍遍轉動指甲，為這完美順利的舞台感到信心滿滿。
圖畫中是她特意當著攝影機、也就是當著觀眾們的麵求取來的過往畫麵“驚喜”。
她仔細算過，在鏡頭之前暴露的隻有和十夏對話那一次，其他的都沒被攝影機拍中。
隻要有理由，都很容易洗白。
這些圖片就是她重新洗白的開始。
畫麵一幕幕轉動，很快出現山禾和曾經四人組感情好時的畫麵、還有和元蓉擁抱笑鬧的場景。
“眷戀、誤會、背叛——深夜淚水痕跡，流淌在心底無人知的傷淚。”
山禾雙眼含淚欲流未流，手掌捂住心口稍稍低頭傷心欲絕的模樣足夠讓人動容。
這是她的第二招了，把髒水潑回四人組身上。至少也要將自己摘出來。
沒有用簡單的投影、反而特意用工具在指甲上刻畫投射——這難道還不能表達她的誠意嗎？
自己行事一直很隱蔽，想騙隻知道一個影像的觀眾，也不算太難。
借著垂落頭發遮擋，山禾眼眸幾不可察一彎，熱切期待觀眾們的反應。
這是她給自己“前朋友”們上的最後一課。
（2）
選手休息室。
“可惡！”
芷凡選手砰一聲手拳捶在椅上，咬牙恨恨出聲。
舞台上山禾整的這一出完全是在誤導無知觀眾啊，這不是在往她們臉上抹黑嗎！
在重重喘氣兩聲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發出的太大聲響，下意識偷瞥了眼元蓉的位置。
元蓉依舊看著屏幕，看屏幕中出現的一幕幕過往親熱畫麵，臉上是毫無波瀾的平淡。
像是注意到視線，元蓉稍微轉頭看了眼後方，又平波無瀾收回目光。
芷凡被這一眼震在位置上。
從元蓉舞台結束後，她都沒敢再和元蓉說話，想象中元蓉道歉的畫麵也不可能出現。
最後幕縫著嘴角的突兀一笑還震驚在她心中。
那是多麽多麽深沉的怨恨啊。芷凡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麽這麽怨，可看到元蓉就想起那個笑，手臂頓感微微發涼。
不過元蓉的這一眼又讓她迷茫。
她以為會是一個怨恨的眼神、甚至是憎恨也有可能。
但望過來的是平靜一眼，就像對視的是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不是用決賽舞台都要宣泄的曾經隊友。
芷凡心中五味雜陳，連怒火都被壓了不少。
“怎麽了？”坐在前邊的丹鳳眼隊長拍了拍芷凡，凝重表情小聲問了句。
“沒、沒有。”芷凡恍然醒神，搖搖頭低低回一句，猶豫了下湊近開口。
“隊長，山禾她居然這樣害我們。觀眾很容易被誤導，說到最後變成我們的錯該怎麽辦？對我們以後發展不好啊。”
說著說著芷凡又忍不住低聲抱怨起來，惱怒恨聲不絕。
“山禾真是太過分了，真沒想她居然是這種人，這就是汙蔑啊！我之前還沒這麽討厭她呢，真是太可惡了。”
“這，可能就是元兒之前的感受吧。”
丹鳳眼隊長沉默了會呢喃出聲，音色輕到隻在四人組之間流淌。
默默聽著的另外兩位隊友呼吸一窒，更低下了頭。
芷凡兩眼微怔，像突然被一道悶雷霹中，嘴巴還張著卻已經沒法再繼續說出抱怨的話。
她嘴巴針紮一般莫名疼了疼，不敢再去看元蓉的方向。
“我就說她不是好人。”另一側，裴戈靠在椅背，眼睛看向屏幕和十夏說話，又嘖了聲。
“在觀眾視角的話，他們的確是不好判斷事情經過。”
飛行器從屏幕前略過，落下成片成片彈幕。
啊哈，四人組終於明白元蓉感受了嗎？這就叫從背後捅一刀吧xd
芷凡看上去要傻眼了，她可算明白了嗎？
要是隻有攝影機的話，是容易搞不清狀態——可我們現在有飛行器呀~
顧家科技全係第一！顧家親人是誰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看現場的大家也要憋不住啦，作為看了全程的我們來說，山禾簡直一眼假嘛
“哦豁，這就是山禾最後的手段咯？可惜我們不上當。”
“之前有專門一句句倒頭分析的強者，已經列出山禾哄騙鏡頭全流程啦。”
“說真的，本來聽歌看畫麵我還有點感觸。這以前圖像一出立刻醒悟啊。”
觀眾席間熱鬧話語頃刻冒出。
轟然響動中夾雜著一眼看破的大笑。
原本被山禾情景歌聲塑造出的注意力，在這眾人都知道的虛假友情畫麵中消散殆盡。
“怪不得她之前一直弄指甲呢，原來是想在決賽上騙我們一回？算計挺好哈哈。”
“不愧是你啊，看透了看透了。”
喧鬧聲響一片片在四麵八方的觀眾席上震起，匯合為巨大響動。
山禾唱著高音的曲調都被這沸騰聲響驚得一抖。
舞台離觀眾席距離稍遠，她聽不清眾人具體的聲音，可這反應實在是超乎她的意料。
在計劃中，看到這麽感人的過往畫麵觀眾應該會變得安靜、回憶過去、靜靜欣賞表演才對。
現在怎麽，截然相反地熱鬧起來了？
“觀眾好像沒有被騙到？”
雅典娜有些遲疑聲音響起。
她向來不喜歡“誤會”一類的事情，在仔細看了看觀眾反應後發現不同。
屏幕中，一幅幅觀眾畫麵正在飛速被切換。
眾人臉上並沒有浮現出追憶過去的感動，反而在熱烈交談著，有人還在搖頭。
怎麽看都不像是“回憶感動”“義憤填膺”。
“因為大家都很聰明？”十夏眨了眨眼給出一個猜想。
喧嘩躁動的觀眾席上各色音響不絕。
在星網飛速連接交流中，很快安靜下一整片的位置。
短暫停頓後，在山禾起舞表演翩飛蝴蝶的間隙，一個巨大聲音在觀眾席上被眾人整整齊齊喊出。
“別騙人啦——”
啪嗒。
山禾左腳絆右腳差點被這巨大響動驚個踉蹌，連忙一個旋轉避開失誤。
別騙人了？什麽意思？觀眾怎麽可能會知道自己騙人？
難道是什麽地方暴露了嗎？怎麽可能……！
勉強持續的歌唱聲在舞台上繼續響起，山禾眼睛都不敢往前看，不敢看向麵前的觀眾席位。
燈光打在她身上，隻覺得疼得刺骨。
最後一首歌簡直是渾渾噩噩唱完，山禾呆在在原地時甚至沒能聽清pd的聲音，腦海悶悶作響。
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讓她呼吸都不順暢。
“看來山禾選手是沒有完結感言嗎？”
pd在等待足夠秒數後抬了抬眉，圓潤接過沒被回答的話頭，墨鏡下的嘴角露出笑意。
“那讓我們再次感謝山禾選手帶來的歌曲，《破繭成蝶》。”
“嗡嗡嗡——”
沸騰響動匯合成潮水澎湃滾動，淹沒整個舞台。
一大片亮起的觀眾星網界麵上顯示最新聯合宣告。
【臨時聯手！哪幾家對這在決賽還利用過去想騙人的山禾生氣的？直接點破不等了！】
好幾家出現在山禾畫麵中的選手背後粉絲團齊齊高呼、看著山禾搖搖晃晃進了通道才算宣泄心中惱火。
徘徊各處的彈幕嘩啦啦掉落。
別急啊，等一會宣告直播了才是真正打擊的時候
哎嘻嘻，迫不及待看大家吃驚的表情了ovo
噌——
一陣陣燈火四處閃耀輪流照在公館各處，光芒四散吸引眾人注意。
“現在，十六位選手表演已經全部結束。”
pd站在舞台正中央，墨鏡反射出微微亮光，伸出手臂隨意一揮。
叮。
十二個舞台畫麵出現在後方。
每一個都是先前表演的舞台，重複播放的畫麵一遍遍清晰。選手的名字主題被刻在畫麵的正上方。
“是《友誼》是《自由》還是《家》？”
pd音色緩緩，念出一個接著一個舞台的名字。
“《華夏》、《黑夜中的光》、還是《破繭成蝶》？”
通道中，雙腿泛軟半跪在地麵的山禾聽到自己主題名字，失魂落魄抬起無神呆滯的雙眸。
“在這最後的時刻，又會是哪五位選手，得到最後的出道席位？”
pd指節一扣收起黑色墨鏡，露出其中鐵灰色瞳孔，嘹亮音色隨著抬高的雙臂震起。
“選擇的權利就交在你們手中！”
選手休息室內，開心五人組啊呀呀跟著呼喚激動，模仿觀眾在手腕上點點點假裝投票玩鬧。
四人組沒人眼睛都直直盯著屏幕，指尖沒入手心，無意識伸直身子往前探。
元蓉懶洋洋坐在獨立位置上，垂眸望著地麵。
十夏下意識望向自己身邊的隊友們，和一雙雙同樣相望的視線對上，莞爾默契一笑。
“還沒投票的各位觀眾，請點出投票界麵，點下你喜歡的那個舞台。”
pd音調逐漸升高，右手啪嗒打出響亮聲音。
一個三分鍾的倒計時出現在最高處。
嗒。秒數往下一跳，從00變為59。
“倒計時結束，就是公布出道名單的時刻！”
轟。
隨著最後一句話音落地，節目組論壇登時炸開火爆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