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記得還要去謝謝哥哥。」桃樂絲沒有忘記歐文做出的貢獻,「哥哥在遇到你以後好像經常和媽媽討論你的身體狀況,所以媽媽才有了經驗和以前實驗出來的記錄。」


    「歐文?」尼姆羅德嘴角的笑意一下子變作了苦笑,他理應為眼前這一家人共同的努力感到喜悅,卻又忍不住回憶起了弗雷蒂絲麵對自己時的態度,「確實欠了他一個好大的人情啊。」


    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傾訴欲,難得說出了自己當時的真實想法:「雖然去找他治療主要是因為他是克洛麗斯的兒子,首領大人對他的近況十分關心。但他可以使用木元素魔法治療,算是月光廳裏對我來說最輕鬆的治療方式了。」


    「所以哥哥也有認真考慮過到底怎樣才能把你治好。」桃樂絲想起曾經實習時候的歐文,露出了有些懷念的笑意,「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哥哥才去當醫師的,因為想要解決我身上發生的問題讓我能夠和別的孩子一樣享受這個世界。所以見到你以後他說不定還想起了以前連家門都不能出的我,肯定恨不得立刻就讓你身體恢復蹦蹦跳跳吧。」


    「蹦蹦跳跳?還是饒了我吧。」尼姆羅德連連推辭,即便已經知曉了觀察許久的格林一家究竟是什麽性格,他依舊感覺到一種無力在自己的內心發酵,「我當初去他那裏的時候可是呼吸一下都要咳嗽半天的。我對醫生們都很尊敬,所以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偽裝重病開玩笑。」


    他一瞬間有些不知道用什麽樣的麵容去麵對桃樂絲。他為格林一家對自己的關心感到幸福和開心好像也不對,為格林一家友善和諧的氛圍感到嫉妒好像也不對。他數不清多少次意識到格林一家值得首領的感情以後,也就再一次意識到了腐壞衰敗利益至上毫無感情的自己不值得首領大人的留念。


    「可是你現在可比當初的情況好了很多。這起碼說明無論是哥哥還是我們的努力都奏效了吧。」桃樂絲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尼姆羅德的臉色,然後十分滿意那些蒼白已經稍稍退去,換成了略有些許生機的膚色,「我們也沒有放大話一定要把你根治,但讓你過得輕鬆一點肯定可以做到。」


    「沒錯。」克洛麗斯晃了晃自己手裏的水球,讓凝聚出來的木元素沉澱在水球內部,「我已經預想好了很多療程,桃樂絲的事情過後我們家所有人都能稱得上是半個醫生了。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寄給了哥哥讓他查漏補缺,你就安心等待結果吧。」


    「克裏斯特大人?」尼姆羅德一驚,連忙擺手拒絕,「我個人的問題怎麽能麻煩精靈王大人?」


    「不需要擔心欠人情,你母親也不會多說的。」克洛麗斯很快意識到了狐族少年擔憂的內容,於是解釋道,「你可是弗雷蒂絲的兒子,出了什麽意外哥哥都會很擔心。」


    「那個,我能問一個問題嗎?」尼姆羅德鼓起勇氣申請道。他實在已經好奇這件事情許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根本不想錯過。首領大人和精靈王的頻繁聯絡以及對待對方與眾不同的態度,讓他很快就從蛛絲馬跡裏麵猜測到了環繞在兩人之間的特殊氛圍到底是什麽。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嗎?」克洛麗斯猜測道。


    尼姆羅德連忙點頭:「我是真的很好奇。我就沒見過首領大人那麽在意一位男性。畢竟連我他都不怎麽在意,對前任首領那就完全是恨意了。」


    「我也不好說。」克洛麗斯皺起了眉頭,「弗雷蒂絲確實差點成為我的嫂子,可是他們兩個人好像對彼此錯過的現狀十分滿意。哥哥覺得自己問心無愧,她又是絕不會讓自己後悔的性格。可能到最後他們兩個人最釋然吧。」


    桃樂絲回想起舅舅的臉,還有從母親手裏接過狐族禮物時波瀾不驚的表情,隻覺得感情這件事情真是複雜極了。不過好在她和丹尼斯應該不會變成這樣的局麵。


    她想像不出來丹尼斯決定放棄自己要怎樣的先決條件,也想像不出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才會決定永遠離開丹尼斯。她相信丹尼斯無論發生什麽都會信任自己,而自己也信任丹尼斯對自己的感情,所做出的一切選擇一定是對自己有益的選擇。


    尼姆羅德為兩個人難解的關係皺起了眉頭。從克洛麗斯口中知道了確切的答案,他卻並沒有心頭石頭落地的感覺。拿前代首領和現任精靈王做比較對精靈王來說是一種侮辱。尼姆羅德對自己血緣上的父親沒有任何感情,不論是作為手下敗將輸給了首領還是作為父親沒能保護好自己都足以證明那個男人的無能,先代首領在尼姆羅德眼裏因此成為了一無是處的男人。


    他忍不住回想丹尼斯曾與自己交談過的話題,不得不承認兩人能夠成為朋友除了與格林一家的關係以外,未必不是麵對自己母親時難以拂去的愧疚感。


    如果沒有自己,她們一定會更加幸福。


    不過也許丹尼斯的情況比自己要好多了。畢竟他那個不著調的父親即便再怎麽糟糕也都陪伴著保護著他,先代首領卻早就已經變成了血池裏的一堆渾濁泥漿,連遺骸都一起被消融殆盡。


    尼姆羅德未嚐沒有想像過如果重視家人的精靈王成為自己的父親那將是什麽場景。他會和格林家的孩子擁有血緣關係,有一個像歐文那樣的哥哥,一個像桃樂絲那樣的妹妹。一位像克裏斯特那樣盡職盡責的父親。即便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克裏斯特也曾和善地關心過他,告訴了他母親最喜歡的花朵究竟需要怎樣的條件才能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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