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消息是他今天一直到回到宿舍之前都能和桃樂絲在一起。


    他麵對著桃樂絲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膀示意索吉爾斯玩偶,然後雙手捂住耳朵做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的青梅很快理解了這是被索吉爾斯吵到痛不欲生的意思,立馬用關心中夾雜著擔憂的表情看了過來。


    丹尼斯迅速把索吉爾斯拋到了腦後,告訴桃樂絲不用太擔心他已經習慣了來自父親的壓榨,隻要讓他安靜的休息一會兒便好。


    坐在丹尼斯身旁的加文在丹尼斯的視覺死角處翻了個白眼。


    奧爾加的豪華馬車內部有施加空間擴展相關的魔法,因此容納下他們六個人綽綽有餘。太女殿下坐在桃樂絲身邊拉開了側麵的桌板,在馬車平穩前進的途中用食物填滿了這塊刻著太陽與日芒花聖劍的浮誇桌麵。


    桃樂絲對窗外的街景更加感興趣一些。馬車向著明光城城中心的位置駛去,路過桃樂絲熟悉的街景後豁然開朗駛入了拉齊娜廣場的地段。在噴泉旁飲水的金羽鴿子展翅飛翔,但也不過是從地麵上的一抹金色顏料變作了蔚藍天空中鑲嵌的金珠。


    巨大莊嚴卻也同時飽經風霜的女武神像今日也在庇佑著這片土地上居住的人群。千年的時光足夠使再怎麽精密的魔法也退去昔日的作用,再怎麽窮盡心意精雕細琢的筆觸也變得古老滄桑被時代所拋棄。然而女武神為了守衛而戰的精神卻永久照耀著她的人民,她在此屹立千年,也必將屹立在以後的萬世萬代永世永代。


    桃樂絲一直注視著拉齊娜的雕像,直到那莊嚴勇敢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世紀戰爭裏湧現出了無數不知姓名的人類英傑,使得那個時代帶著一股轟轟烈烈的悲壯感,為人類最終交出了一份勝利的答卷。千年就這樣流逝,也許隻有白骨支柱還記得每一個壯烈犧牲的勇士。


    地下的那位還會記得嗎?


    桃樂絲注意到耀塔映入自己的眼簾,這首無聲的讚歌像是在回應拉齊娜的呼喚,也像是在回應所有化為白骨埋葬的勇士。時間最終會忘掉所有具體的事物,隻將它們挑挑揀揀留下最為核心的精神部分,保護它們不會消融在無盡的黑暗以及無盡的未來之中。


    桃樂絲想起了無邊無際的悲傷。來自地底下的悲傷。


    祂忘不掉的悲傷。隔了一千多年祂都依舊會回想起來的絕望。


    沒有盡頭的絕望。


    就像要承擔全世界的死亡一樣。


    她聽到了哭聲,哭聲停止了。


    有人在說話。


    「真奇怪,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我可是為了完美履行……」


    「我可不相信什麽自動操作……自己都不相信呢……分裂成兩半……監督。」


    「這是哪裏來的小孩子啊,真危險趕快回去!地底下可不是你能亂來的地方。」


    她自己在哭。


    「天啊救命你別哭了我還想哭呢求你了媽呀我搞不定小孩子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龍神在上你別哭了。天你看不到我,等等,那還好哦,不對,你看不到我怎麽你也聽不懂我說什麽啊共鳴有這麽廢物嗎?你怎麽隻聽得懂情緒不對你這也太小了吧現在人類在玩什麽進化啊拉齊娜·萊德利亞誰都好管管人類幼崽啊不是人類啊精靈、龍???龍怎麽會隨隨便便就共鳴到我了你這是開局即地獄啊醒一醒天堂在上麵我這裏可是地獄啊!普萊溫德拉就是這樣教你的嗎可惡啊我才不要讓你這傢夥死在這裏!安娜!不對安娜聽不到可惡啊我比較想哭才對吧嗚嗚嗚嗚嗚你怎麽送不走啊嗚嗚嗚嗚你別死啊我還碰不了你你別過來啊啊啊啊啊啊……」


    「桃樂絲?」


    祂急得真快要哭出聲了。


    「龍不要碰我別碰我可惡啊現在的幼崽到底是什麽鬼玩意兒啊我可是很可怕的不想死就不要碰到我可是會被詛咒的!一邊去一邊去我太難了這麽厲害是我的錯嗎我就是找個清淨地方美好回憶過去而已你別過來啊啊啊啊你怎麽惡化了你哭一聲啊你沒死吧救救救救龍神啊龍蛇啊!!」


    「桃樂絲?」


    桃樂絲這才注意到丹尼斯正在用有些憂心的語氣叫自己的名字。


    「你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剛才怎麽叫你都沒有反應。」


    桃樂絲搖了搖頭:「我沒事的,就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奧爾加上下打量了一番桃樂絲的狀況,鬆了口氣:「在離耀塔這麽近的地方肯定也不可能出事的。而且我的馬車裏關於惡咒防護可是有好幾十層。就算是最可怕的惡咒也絕對穿透不了馬車的防護。」


    「所以我隻是發呆而已嘛。」桃樂絲喝了一口自己身前的果汁,感覺光元素的氣息為自己帶來了些許暖意,「聖萊德利亞的雕像和耀塔,不論多少次遇見都會帶給我足夠的震撼。」


    「確實。」菲拉分外贊同地點了點頭。作為被耀塔資助才得到了珍貴學習機會的學生,她一直對耀塔有著發自內心的感激和憧憬。


    「耀塔還好,聖萊德利亞雕像我就隻剩害怕了。」加文心有餘悸搓了搓自己的手背,「我小時候一不聽話,我爸就喜歡說要我晚上跪到雕像前麵認罪。」


    「你真的去過?」溫弗裏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肯定沒有。我小叔都沒去跪過,我怎麽可能先他一步受罰?」加文聳了聳肩膀,「畢竟我可比他安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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