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謀算,忍耐,忌憚早就隨著奶奶的生命倒計時化為烏有。


    商紫慘然一笑,「秦昭的確通過金國華威脅我,但在他們之後,還有一個人找上了我。」


    「視頻呢?視頻在哪?!」


    電話裏秦昭暴躁的聲音能穿透耳膜,莊恕忍不住將電話拿的離自己的耳朵遠一點。


    莊恕:「沒視頻,拍了照片,不是發給你了嗎?」


    秦昭:「你們特麽發哪兒去了?」


    莊恕覺得秦昭真是有病,有空給他打電話沒空看看微信,「就微信啊,我親眼看商紫發的。」


    秦昭咬牙切齒:「你給我好好看看,她到底發給誰了!」


    莊恕眉頭緊鎖,點開微信查看信息。


    置頂的名字的確是秦昭,但是頭像是一片黑,莊恕還以為是秦昭換了頭像。


    這時候聽到秦昭暴怒的質問後再看,這個黑頭像處處透著詭異。


    莊恕顫抖著手指點進那個頭像的朋友圈,第一張就是商紫的自拍。


    上麵配文:來了,我的好大兒。


    那個臭娘們!


    莊恕將手機狠狠丟在地上,耳邊似有耳鳴。


    商紫這次把他坑慘了,答應了秦昭的東西不僅被商紫轉移,還被宋知聲刪了,莊恕又不能變一張照片出來交差。


    秦昭拿不到想要的東西,肯定覺得自己被他和商紫耍了。


    偏偏他的把柄在商紫手上,又不能賣了她,隻能獨自承擔秦昭怒火。


    投資沒了,對賭肯定失敗,他這麽多年的積累一夜之間清零!


    這種落差快要把他逼瘋,在房間裏對著空氣大聲怒吼,看到什麽砸什麽!


    房間裏乒呤乓啷響個不停,聲音大到路過的保潔都能聽到,嚇得保潔加快腳步離開這間房。


    過了新年雪開始融化。


    到現在隻剩下地上薄薄一層積雪。


    天上的雲層開始聚集,早上還晴朗的天空此時烏雲遮蔽。


    雪變成了雨從天空砸下來,在地上砸出一道水漬,水漬迅速變大,雨滴連成細線,將這座城市籠罩在朦朧水霧中。


    宋知聲失魂落魄從醫院出來。


    雨滴接連不斷砸在他臉上,風一吹,原本白皙紅潤的臉被凍得蒼白。


    他像一條落水狗似的站在傾盆大雨中。


    路上行人匆匆,他卻不知道該去哪。


    雨水侵入他的口鼻,宋知聲低頭抹了一把臉,走到公車站下避雨。


    茫然的掏出口袋裏的手機。


    按下那個最熟悉的號碼。


    手機隻嘟了一聲,電話就被那頭的人接起。


    「知知,我下飛機了,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明明是溫柔的語氣,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宋知聲卻仿佛如墜冰窟。


    一層看不見的存在壓得他喘不過氣。


    心髒傳來陣陣鈍痛,撕扯著他的五髒六腑,好像要把他掏空,全部暴露在這場冷雨裏。


    但他忍住了,生生壓下舌尖上的酸楚,一字一句開口。


    「秦深,你他媽的要是敢把那張照片放到網上,信不信我真給你戴一個綠帽子。」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秦深獨有的低沉嗓音才又響了起來。


    「商紫帶你去哪兒,她說了什麽?」


    沒有否認,隻有壓抑至極的憤怒,和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慌。


    宋知聲剎那間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可笑。


    他竟然還以為秦深那個冷血無情的商人在乎他。


    他頹然坐在濕透了的公交站座椅上,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挫敗。


    是他太自大,總是用上帝視角看這個世界,以為這裏的人都是一本小說的紙片人,而自己是了解他們命運的真人。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都在網上說,小說裏喜歡瘋批,現實裏絕對要遠離瘋批。


    在這個世界這就是和現實一樣的現實,他應該一開始就遠離秦深的,現在變成這種局麵是他自作自受。


    「宋知聲。」


    秦深的耐心似乎已經告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告訴我,你! 在! 哪!」


    雨聲漸大,宋知聲的聲音在雨幕裏顯得十分寂寥,像一隻籠中困獸。


    「你看到那張照片什麽感受?是在猜測我看到那張照片是什麽感受嗎?」


    「商紫在房間裏安裝的監視器你也能看到吧。」


    「你看著爽嗎?看我對莊恕厭惡,對你愧疚,對自己自責,像一隻在陷阱裏慌亂掙紮的獵物,不知所措地向你告狀,向你求助,隻能依靠你,你爽嗎!」


    秦深:「你冷靜一下!」


    他冷靜不了,從聽到這個答案開始他的腦中便充斥著各種雜音,頭痛欲裂。


    光是忍住把眼前的一切都破壞的衝動,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冷靜。


    宋知聲彎下腰捂住發紅的眼睛,他的情緒快要炸了。


    「秦深,我們斷了吧。」


    秦深徹底撕下了溫柔的偽裝,暴躁地在電話裏大喊大叫:「你敢!宋知聲,你說斷了就斷了?你再敢說信不信我……」


    宋知聲掛斷電話,無視下一秒打過來的來電提示,用打車軟體給自己打了一輛車。


    沒等多久一輛白色豐田停在公車站,宋知聲打開車門。


    師傅轉頭看到一身濕的宋知聲倒吸一口涼氣,「別坐,我的坐墊都是真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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