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這下臉色微變,一把抓住了他,「你要把她掛在50層高空?」


    「試試她會不會恐高嘛。」


    「我不同意!」艾瑞克望了一眼猛烈的風聲從下方街道上捲起,又看了一眼觸目可及的星光,「萬一出意外了,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那您說一個辦法?」


    艾瑞克想了想,他還真的有個辦法可以試試,雖然有點缺德就是了……


    他掏出來一隻小玻璃瓶,慢慢地接近了娜麗,嘴上很猥瑣地說著:「過來,院長先生給你看看小東西……」


    娜麗莫名其妙地轉過了臉,驚悚地看見他手裏的瓶子裏竟然是一隻蠕蟲,白綿綿、軟乎乎,還在一拱一拱地動。


    「啊——」娜麗登時發出了一聲震天響的尖叫聲,叫聲簡直劃破長天,繞樑三日,在帝都深藍色天幕中傳出了老遠。


    「……」柯伯伊堵著耳朵,感覺自己差點被喊聾了,他覺得神經當中嗡嗡迴響,腦筋亂跳,忍不住跟旁邊的艾瑞克抱怨,「真沒想到,她可真能喊啊!」


    艾瑞克嗬嗬了兩聲,「你還沒習慣嗎,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娜麗被嚇得不輕,她感覺自己剛才甚至都有點喊缺氧了,嗚咽著往後退,整個人依靠在座椅背上,對著艾瑞克吼叫:你幹什麽東西?為什麽要這樣嚇唬我?


    艾瑞克還沒等回答,忽然見到一個人影刷地一聲從高空升起,殘月曉星的背景當中,如同升起了一條巨大蝙蝠狀的黑影。對方看不清臉,隻能看清一個頎長高挑的身形,迅速閃現而過。


    艾瑞克對著對講機大叫:「快快!目標已經出現!特遣小隊準備!狙擊手待命!」


    一張電網忽然從上方落下,想要罩住天台中央的人,但是他的身形奇快,落地打了個滾,就閃避過去。電網觸地,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柯伯伊很不滿,衝著藏身暗處的艾瑞克大喊:「他們在幹什麽?要留下活體樣本!不是直接弄死他!」


    艾瑞克臉色陰沉沉,語調陰鬱回答:「放心,弄不死他的,你想弄死他,光靠這幾個人還差得遠呢。」


    特遣小隊繼續按照計劃行事,一時之間各種武器、各式道具紛紛閃爍出各色光澤。鐳射光線、熱熔噴槍、電子銃,甚至是高速子彈……各種彈痕很快將麗星名園的頂層小高台謔謔得斑斑駁駁。


    柯伯伊快要瘋了,「這就是搏殺!你還安慰我說是抓活的!你看看那幫特遣隊還有安委會的人,這叫抓活的嗎?」


    艾瑞克一時無語,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圍獵場當中,看著那一條黑色人影,如同跳丸,來回閃避躲過。


    一個特遣隊成員可能是腦子短路了,也可能被戲耍得紅了眼,直接進入大廳裏,抓起諾裏拖到開放式高台邊緣,衝著風中閃爍的人影叫囂:「你找她是嗎?馬上束手就擒,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艾瑞克意識到一切要遭了,趕緊衝著空氣大叫:「不要……」


    但是他已經太晚了,看到那條閃動的影像終於停止,一條高挑的人形生物靜靜站立在欄杆邊緣,他迎風獨立,衣襟大開,氣喘籲籲但是並沒有明顯的疲倦感,熱汗順著胸膛前起伏的輪廓滾滾下淌著。


    雙方相對無語,亞當的臉色極冷,他在欄杆上輕輕巧巧一個轉身,轉折下了小高台,輕緩地如同一隻野生動物一般,步行到了挾持人質的特遣小隊成員麵前。


    巨大的壓迫力隨之臨近,那個倒黴鬼馬上就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不自禁地後退,顫顫兢兢地將娜麗推到前麵,「那個……還、還給你……」


    回應他的,是亞當的一個大逼兜,直把人扇得倒飛出去,砰一聲撞在石牆,又彈回了地麵,翻卷著滾出去老遠。


    其實不止現場參與圍獵的人,就連娜麗都已經驚呆了,她怔怔瞪著麵前的亞當,他的麵孔明明是第一次親眼所見,明明應該非常陌生才對,為什麽她卻轉不開眼光。他的神情明明充滿了暴力和焦躁,如同被點燃的一捆幹柴,但是她心裏卻不止是懼怕,在內心深處,湧起了一團異常濃烈的情緒,瞬間超越了恐懼,也把自己目前的處境遺忘了,讓她隻能定定地凝視著那張麵孔,拔不開眼睛,好像……好像穿越了時間,看到了長久年歲之前那個古老、陳舊但是懷念的人……


    她張開嘴唇,想要念出一個名字,幾個字就卡在咽喉口,但是卻無法擺脫唇齒的糾纏。而對麵的人也在等待著,他雖然蹲踞在欄杆上,烈烈怒風嘶嚎著經過,卻無法撼動他停駐的身形。


    但是娜麗最終還是沒有吐出來,因為一輪飛速的攢射從頭頂傾落,彈孔又細又小,接連排列在地麵與欄杆相接的邊緣。


    這種視覺刺激,仿佛激起了另一端記憶。娜麗忽然感覺一種揪心的刺痛,從心頭湧起,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尖利的驚叫,這種聲音已經超出了她的情緒極限,讓她瞬間陷入了深淵般的黑暗當中。雖然記憶空空如也,但是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畢竟在她的靈魂當中刻留了深深的痕跡。


    亞當似乎早有準備,他一翻身躲避過了,待站住腳穩定了身形,倏地一抬頭,眼光狠厲,定定地盯著樓頂的幾個狙擊手。


    大概也是來自與靈魂深處的戰鬥本能,他像隻靈活的大猿猴,沿著建築尖頂結構靈巧地攀援上去,迅疾的速度把狙擊手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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