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信什麽也不說,吻她額頭,再親了親她凍的通紅的鼻尖,最後將舌尖伸進她嘴裏,品到了一絲酒香,薑珩要動,他便箍的更緊,好久好久,才鬆開了些,說,「我跟你求婚,」


    「求婚?」薑珩手握著拳頭抵在他胸口,「什麽毛病啊你,求婚挑這麽個地方,要凍死我嗎?」


    「沒有,」尤信抱著她轉了半圈,又將大衣的一邊拿下來了些,讓她的視線足以看到對岸的大樓,才說,「九點半的a區,是我私人買的,我們公司沒有這方麵的需求。」


    話音剛落,燈宴四起,江兩岸的大廈外亮起了各色的燈光秀,音樂也響徹了這條江上的夜空,薑珩看見了自己,16歲的自己,她在新生軍訓上走正步,17歲的自己,在文藝晚會上跳著舞,18歲的自己,在教學樓頂抽菸……


    照片太多,很多畫麵薑珩甚至記不起有發生過,再後來,是大學,在學校,在酒吧,在街上,在操場,在任何一個她去過的地方,有他拍,有自拍,還有偷拍。


    到最後才是合照,隻有三張,第一張是高中時,她在教室門口強吻尤信,不知是誰拍下來的,第二張是大一,在酒店,那是薑珩第一次跟尤信上床,照片裏尤信在吃外賣,她湊到他身邊拍了這一張醜照,那是事後吧,薑珩暗暗的想,那天做的挺激烈,尤信體力不支才要叫吃的,最後一張是她去廣州之前,唯一一張尤信拿著手機拍下的照片,她在車裏睡著了,尤信在偷親她。


    照片走完,大廈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字樣,薑珩從他懷裏出來才看清,那是一封信,起頭是,親愛的薑珩。


    親愛的薑珩。


    我是尤信。


    我一直認為愛一個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後來碰上你,才發覺愛一個人並不麻煩,但愛薑珩,麻煩到可以讓我放棄與一個人相愛的權力,但即便如此,你的尤信還是堅持下來了。


    其實我不太願意在這封信裏勾起你稱之為『醪糟』的過往,可我想,你應該知道,你所厭惡和倦怠的那一切裏,我都在用百分百的勇氣愛你。


    你總說,尤信你要是不滿意就跟我分手,尤信你不聽我的就重新找一個,尤信你綁著我我會瘋的……如此雲雲,你所有的氣話我其實都無法做到,就像幾年前,你說我不夠愛你,幾年後你覺得我太過愛你,分寸我總是拿捏不對,一次次讓你難過,也讓你生氣,可這都並非我本意。


    我想,尤朵說的沒錯,我什麽都會,唯獨不知道該怎麽和我的薑珩相處,你在我身邊時,盡力逃避與我談及愛情生死的問題,你覺得這個命題太過寬泛,你我並不能夠得出正確答案,這幾年我又仔細想了想,或許正確答案不止一個,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我的是,若有你在,我尤信,便不懼生,也不懼死。


    親愛的薑珩,我們活在這座城裏,世界不過是腳下的半寸土地,我們能走多遠呢,於我來講,兜兜轉轉,最終還是會回到你這裏,即便你不許我做你的愛人,我也會變成微生物,寄居在你身上,生活啃噬你,我便修復你,直到你老去。


    親愛的薑珩,我寫這封信的時候在想,當你看到這封信,你是否會心軟再給我一個機會,留在我身邊,教我怎麽愛你,教我如何成為一個你所憧憬的伴侶,我也想,我是如此的渴望成為你的丈夫,將尤信這兩個字寫在薑珩的後麵,給你做飯,替你洗衣,叫你起床,送你上班,或許每天還會擁有兩個吻,在出門前,在回家後。


    親愛的薑珩,冬天又到了,這一次,可以讓我做你的丈夫麽?


    你的尤信。


    這封情書在大廈外播放完,掌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的時候,薑珩才發覺一橋的人行道兩邊站了很多人,她很少哭,所以摸到下巴上掛著的水珠時,還有些的氣惱,那時尤信在她麵前跪了下來,又引來了兩邊行人的圍觀。


    尤信拿出戒指盒,打開後舉到了她麵前,他說薑珩,嫁給我好不好?


    那不是所有女人的癥結,隻不過是薑珩自己的癥結罷了,她說我不愛你了,我討厭你,我恨你,我們算了吧,放過我吧……可當尤信真正跪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曾說的這些話好像都是一個意思,請重新愛我。


    讓她想罵髒話的是,尤信似乎一直在這樣做。


    薑珩揉了揉手,掌心有了些溫度後才朝他伸了過去,「騙我你就死定了。」


    周遭起鬧,人們都在尖叫,薑珩看見尤信濕了眼角,又見他拿出了戒指,不知是江風太大,還是他太過緊張,要給她戴上的時候,手臂竟微微發著抖,於是,伴著薑珩的一聲大喊,戒指從兩人指間被風掃走,飛過一個弧度墜入了江中,薑珩扒著欄杆往下看去,浪潮洶湧,那戒指竟是一點漣漪都沒激起。


    「看看,老天都不讓我嫁給你。」


    尤信一直沒出聲,他靠著欄杆很久才轉過身麵對著薑珩,正要說什麽,被薑珩打斷了,她說,「沒關係,我可以先給你生個孩子。」


    薑珩說完,牽過他的手,一路疾馳回家,風雨一夜,翌日清晨,枕邊無人。


    那天上午,薑珩接到尤朵的電話,她說哥哥墜江了。


    三個月後。


    薑珩再次站在了一橋上,尤信求婚的位置,戒指墜江的位置,尤信離開他的位置,那天江麵無風,初春還有暖陽。


    尤朵說,縱膈腫瘤壓迫肋間神經,他胸痛了好久,你去廣州後他一直在治病,可疼痛日夜折磨讓他患上了嚴重的躁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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