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神中,她提早到了醫院,走在長廊裏,迎麵而來的熟識護士朝她揮手,她擠不出笑容,腳步匆促中險些顛頤。待她發現走錯了方向她已經置身在陌生的走道上,不知東南西北。往左側門扇上的牌示察看,是醫師辦公室。


    她轉回頭,朝來時方向邁步,不意警見了前方廊柱旁的熟悉側影,是她的主治醫師。她欲上前攀談,發現醫師正與站在廊柱後的一名男子談著話,她立時止了步,同時望見了男子的臉,震驚再度席捲而來一一般橋為什麽在這裏?他也來看同一個醫師?他好端端的何必就醫?


    但慢著,那笑語間的熱絡,顯示著彼此的熟稔,兩人過近的說話距離,不是一般醫病常見的姿態,醫師綻放的嫵媚笑容,這段就診期間她也從沒見識過。殷橋不是來看診的,這裏也不是門診的地方。


    夏蘿青低下頭,在其他行人身影的交錯中,快速越過他們,奔跑至下個樓層。


    數個畫麵猛然從記憶庫中跳脫——婚前和鮟鱇魚先生在餐廳用餐,她越過殷橋,殷橋和一名陌生女子約會,女子低著頭用餐,她無法一覽全貌,隻感覺女子氣質獨特。


    她在轉角處站住不動,努力回溯那名女子的前額眉宇,和醫師低頭書寫病歷的模樣對照,脫下白袍的她,韻味截然不同但相仿的麵部線條,同樣的一副珍珠耳環,提供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答案一一醫師和殷橋是舊識,且是關係匪淺的舊識,而她育向殷橋的舊識傾盡了不可告人的心事,她還能有多囊!


    她倚著樓梯扶手,不知僵立多久,腦袋斷電至少有一刻鍾。


    顫抖著手拿出手機,她撥出一個號碼,對著另一端的聲音道:「哥,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第八章 他不是王子,她不是公主


    「所以,您之前所謂夏小姐是個騙子,指的是——不告而別?還是她讓您損失了什麽?」曾胖搔搔腦門,小眼盯住他。


    「……」殷橋嗒然,完全擱下了碗,食慾全失,談興也淡了。「就當我那時候情緒不好口不擇言吧,麻煩你盡快找到她。」


    為何輕言夏蘿青是騙子?她連哄他都不願意啊,平時和他說話,無論語氣或是請詞用字連點糖粉也不撒,更別說以柔媚嬌憨的表情向他索求任何東西。她在屋子裏住了一年,房間擺設和她初到時沒兩樣,隻添了衣櫃裏的新衣,且還是他主動贈予的。她沒開口要過一塊錢,走之前將戶頭裏的生活費分文不差地匯還給他,十足十把他當成銀貨兩診的房東,而非室友。


    若說承諾,他們之間最接近承諾的對話,是他半嬉鬧半要挾式的交換條件,他對夏蘿青說:「小蘿,你得試著對我好。」,那麽他可以不回應何伶的暗示。當時她抿著嘴不肯輕諾,兩手背在身後看著地板,不甚甘心,微乎其微地點了頭。


    至少她點了頭,讓他以為可以和她就這樣生活下去。能多久?他沒有擔憂過,每天傍晚,隻要想起回到家就能看見她忙碌穿梭在家中的身影,心頭便無端淌過暖流。她讓他以為這畫麵會是恆定的,但她卻輕易離開了他,沒有女人如此對待過他,膽敢把他的心懸吊在拋物線頂端後,旋即中斷,往上或往下都失去了線索,無以為繼,所以,她怎麽不是騙子?


    開了張支票給曾胖,殷橋離開了徵信社,開車直奔殷家老宅,一進門,和各路親戚一一問候完,直接奔上二樓,對著按摩椅上的殷家老太太咧嘴露出逗弄的笑容。


    「三催四請才肯來,你是真忙還是懶得看我老太婆一眼?」老太太麵露悻然。


    「真的忙。」他吻了老太太的額心一下,握住對方布滿老人斑的手。


    「你老婆也忙嗎?」老太太精利地瞄他一眼。


    「不忙,但您老是不饒人家,她不想惹您不順心就不來了。」


    「我這不是為了你嗎!」


    「我知道,所以我沒怪奶奶啊。」


    「你知道我是從不管人家說什麽的,誰讓你不好過我就讓他不好過。」


    「奶奶想太多了,您信不過我嗎?我們很好。」


    「那你皺什麽眉頭?」


    他不由得怔了怔,嘻笑道:「那也和她無關啊。」


    「你是真喜歡她吧?」


    「哪來的怪問題?不喜歡結什麽婚?」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要真心喜歡她就完全收心吧,不然你留不住人家的。」


    「……」他一時無法接腔。


    「話雖如此,你是我孫子,再怎麽樣我也是幫著你的。」


    一個想法頓時滋生。夏蘿青婚前始終無法對他產生欣賞之情,就是因為凡事總有人為他承擔,他不過是個坐享其成、在羽翼下得到一切的二世祖呢。


    「奶奶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他給了保證,回到住處,望見陽台頹萎一半的園景,他又不確定了。


    走到陽台,他執起水管,旋開水龍頭,朝那片缺乏照料的植栽來回澆灌。滿園曾有的蓬勃怒放幾乎褪了一層顏色般懨懨無力,有些需每天嗬護的草本花卉已枯黃垂萎,夏蘿青對她付出過的關照也毫無眷戀嗎?


    我還是沒辦法喜歡你。


    一句簡單的理由,就想中止兩人的關係,她連親自站在他麵前說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恐怕是憂慮他不會輕易放過她,他如何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果,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就好了,女人測試自己在他心裏有多重要的遊戲,那麽他就能確信她等著他去找她。但他心頭雪亮,誰都有可能,唯獨夏蘿青不玩遊戲,不在曖昧和任性裏得到勝利的滋味,所以她的離開難以等閑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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