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可馨站在伊韻含身邊,如果說原本還對她們之間的關係還有疑惑的話,這一刻她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覺的,也不由得她不信。她沒有看過伊韻含用這樣專注而深切的眼神望過一個人,即使是那時年少的打擊都沒看到過她眼裏的痛楚這麽深。看來,有些東西,放在自己的心底就好。


    但不管怎麽樣,她還是伸手將伊韻含放在玻璃上的雙手放回了腿上,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好在沉默中將她推回自己的病房。


    “如果不是我,她不會現在這樣的。”


    伊韻含的眼裏噙著眼淚,像是在問項可馨,就像是在喃喃自語。


    “如果隻是內疚,我想這不是夏冬暖希望的。”項可馨接過伊韻含自責的話,她隻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假設自己是夏冬暖,她也不會看到伊韻含這樣愧疚的模樣。“有的時候,付出是沒有想過回報的。”


    “可是,你看到了嗎?我根本什麽都幫不了她!”


    伊韻含突然轉頭,看著項可馨,很無力,很憎自己。綁架的最後一幕一直如同一個生生不息的恐怖電影一樣在她的腦袋裏旋轉。隻要一閉眼就能看見夏冬暖最後那一抹寬慰的笑容,那種擔心失去的感覺噩夢一樣纏繞著她。


    “她會沒事的,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你放心,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才有力氣去照顧她啊!一會兒還要錄口供,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說完,兩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伊韻含的情緒在緩和下來,可心裏是否留下陰影誰都不知道。有些東西項可馨沒辦法代伊韻含去解決,能救的隻有她自己,也隻有她自己才能讓自己走出來。


    錄口供非常的順利,沒有耗去太多的時間。畢竟綁匪當場擊斃,動機明確,有的也隻是一些細枝末節或者與綁匪之間的關係的問題。但當聽到這個男人是伊韻含的初戀情人的時候,項可馨還是吃了一驚。


    男人長得不好看,很大眾,從資料裏知道也不是富家子弟,也不是風雲人物,普通得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她一直以為是伊韻含的前男友,豈知,分手至今也有5,6個年頭,期間,伊韻含也交過大把的男朋友,她是在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麽瘋狂的舉動。


    但人都死了,有些問題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隻是,這件事讓項可馨有些捫心自問。愛,真的可以瘋狂到無法生在一起,也要死與同穴嗎?是多絕望的愛,才會引著人走這樣一條不歸路。


    “姐姐,你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都是皮外傷,並不礙事的。”


    伊韻含不好意思再麻煩項可馨,畢竟非親非故,一直難為人家幫助自己,甚至耽誤了她的工作,這樣的無功不受祿讓伊韻含很不自在。何況她習慣了獨立。


    “好,陪你到晚上,我就離開。”項可馨沒有拒絕,於情於理自己都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而且,經過一事,她的心裏也產生了巨大的波瀾,或許,該找個時間問問真正地自己。


    “謝謝你!”


    “不需要這麽客氣,我說過的。”


    “嗯。”


    伊韻含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雖然項可馨一臉的冰冷,卻讓自己無端地覺得溫暖和親切。她不覺得那樣的沉默尷尬。項可馨也不去刻意問自己什麽,自己也無需作態地找話題。兩個人就這樣有話就聊幾句,沒話就各自發呆打發時間。


    項可馨吃過晚飯之後剛想離開。一個護士推門進來,對著兩人說道:“夏冬暖小姐醒了。”


    “真的嗎??”伊韻含幾乎是從病床上掙紮著起來,因為用力過猛而拉扯到了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但她的心思都在小暖的身上,即使疼痛著,動作也沒有慢下來。


    “伊小姐,不好意思,您不能出病房的。伊小姐……”護士跟在伊韻含的輪椅後麵追著說,項可馨隻好回過頭歉意地看了看她,快速將她推進了電梯裏麵。


    這一刻,伊韻含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興奮,激動還有深深的掛念。心髒在加速地跳動,嫌電梯太慢,嫌輪椅太慢,她多想瞬間就能到達小暖的身邊,從沒有這麽希望能在小暖睜開的第一秒看到的是自己的模樣。


    當她被推進夏冬暖的病房的時候,夏冬暖已經醒了,夏立和葉聞芳站在她的床前,難掩喜悅和擔憂。連日來的緊繃終於鬆懈下來,連夏立的眼睛裏都含著晶瑩的淚水難以自控。


    夏冬暖從伊韻含一進來就看到了她了,看到了她坐在輪椅上,穿著和自己一樣的病號服。雖然趴著很吃力,但夏冬暖還是難受地挪動著,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冥冥中一直向著有光亮的地方走著,每當想累了想停下來休息,總有一個聲音讓她繼續走下去,走著走著終於要接觸到光明了,然後就醒了。這一覺,恍如隔世一樣,有很多想法都改變了。


    她剛剛才醒,第一眼是父母,有點小小的失落,但沒過多久,伊韻含就出現了。她突然發現所有的失落都在看到她擔心和喜悅的眼神之後,都化為了烏有。含沒事就好,那麽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就都值得了。


    忽然之間夏冬暖很想笑,從小到大,她都乖得不行。現在居然被人紮傷,躺在醫院,看過人綁架,被人威脅過生命,見過一個人被槍打死,一切就好像一個不切實際的夢,顛覆了她過去的所思所想。


    葉聞芳發現了夏冬暖的異常,順著她的視線轉頭,才發現伊韻含坐在輪椅上,停在門邊。她點了點頭,因為她知道伊韻含在等自己的允許。小暖已經醒了,證明已經沒事了,心中的那團責怪也小去了不少。雖然還不能釋懷,但看到小含欲言又止的樣子,隻好認命地點了點頭。


    夏冬暖看著伊韻含被推進來,隻能看著,卻沒有力氣說話。兩個人的眼睛對視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了下去,即使在場的還有人,可眼中早已隻剩彼此。夏冬暖懂了,那不是裏才有的情節,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是真的能從眼神讀出一個人的心思來的。


    伊韻含被推到床邊,張了張嘴,明明千言萬語,明明話多的都快從胸膛裏滿出來了,但看到小暖之後竟隻會流淚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樣的情緒對於世交或者師生的關係來說太過異常。


    夏冬暖很想伸手擦幹伊韻含的眼淚告訴她自己已經沒事了,不需要擔心了。可身體的狀況卻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背朝上的姿勢也讓她非常地不舒服和疲憊。但隻要稍稍用力,背上的傷口就會撕心般地疼痛。


    項可馨看了看兩人,隻好上前拍了拍伊韻含的肩,希望她鎮定一些,雖然她並沒有得到伊韻含的親口承認但第六感告訴她,她們之間是那樣的關係。而葉聞芳和夏立已經在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們兩個。


    “探視時間到,病人需要休息。”護士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因為夏冬暖是重症病人,所以探視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鍾,而她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適宜太過勞累。


    伊韻含感受到肩上的力度,深吸了一口氣,止了止眼淚說道:“小暖,你注意休息,我再找時間來看你。”


    雖然不舍,但夏冬暖還是闔了闔眼表示讚同,現在的她還沒有力氣說話,等調養一段日子就好了。伊韻含被推出病房之後一直回頭看著,隔著牆,卻仍能感覺到心被牽在一起。隻是,她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夏冬暖的身上,沒有發現葉聞芳疑惑而打量的眼睛。


    項可馨在將伊韻含送回病房之後,沒多久也就離開了。一個人的病房突然就冷清了下來,雖然項可馨在的時候也沒有很熱鬧,但她離開之後,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一種冷寂。


    伊韻含的思緒很亂,因為經此一事,讓她明白自己已經沒辦法接受失去夏冬暖,她知道夏冬暖在自己的心裏很重,但不知道已經重到這樣的地步。那種以為要永遠失去時的混亂和恐慌,不經曆的人是不會知道那種生不如死的感受。


    當感情濃烈到極致的時候,就會無端地產生危機感,害怕失去,想象失去時候的痛苦,折磨自己的心。一夜的時間,伊韻含都睡不著,睜眼閉眼都是夏冬暖,回想快樂的時光就無意識地笑,痛苦的回憶就會如同重新經曆一遍,又一次痛徹心扉。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伊韻含的身體在伊盛讓芳姨天天送雞湯燕窩什麽的補品吃進去之後,倒是很快就恢複了。沒幾天就可以下床自己活動活動,而皮膚上的瘀痕還有刀傷也都在愈合後用最新的電療讓它褪去地更加快些。


    她每天都會去看夏冬暖,沒有很多的言語,隻是陪著,心裏就會踏實很多。因為公司的事情,夏冬暖的爸爸媽媽在確認夏冬暖沒有大礙的情況下安排了自己家的管家來照顧,第四第五天也陸續離開了醫院。


    伊韻含倒是鬆了一口氣。直到情緒都塵埃落定之後,才發現自己那幾天根本就沒有掩飾過自己的行為,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而現在一定不是出櫃的最佳時機。小小的擔心湧上伊韻含的心頭。


    但夏冬暖已經可以進食說話,精神頭也很好,除了還是要趴著,像個趴趴熊以外,沒有什麽事情能比這個還讓人高興了,也因此衝淡了伊韻含的很多愁思。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對我說:記憶像棵大樹,碰了下枝條,葉也跟著顫動。


    ps:超級廢柴地忘記某人生日,現在呢,2更當彌補咯!


    補說一句:生日快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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