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廠房麵前是一個比較大的廣場,沒上一世那麽好的水泥瀝青路,而是風一吹就會起沙子的泥地,停著鳳凰牌自行車。這個時候連摩托車都還沒有流行起來,零星有幾輛也是來談大生意的老板。


    佐安卉穿著說透不透,又能看見小可愛的白色汗衫校服,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家鄉的學校女生並不強迫一定要穿裙子,而是有和男生款式一樣的褲子。這對於審美有些偏執的佐安卉來說,倒是幫了一個大忙。要說這個時代,男生青春期的各種惡劣行為也拜裙子所賜。所以,佐安卉雖然長大之後穿過不少禮服,但現下可是對不好看的校服裙沒什麽好感。


    紡織廠的廠房門口來往的人並不多,挺冷清的,唯一可以看到走動的多是傳達室的大叔和他朝夕相處的老婆,也沒有電動拉門,上班下班都靠他推動鐵門。可今天,難得來這裏的佐安卉卻發現了一個身影,目測比還沒有發育好的自己高了半個頭,穿著高中的校服,身形挺清瘦的,背著一個那個時候並未開始流行的挎包,看起來算是挺潮的。


    佐安卉看不真切,當然,她也沒那個興致多管閑事。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生讓佐安卉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不過,這些天的適應下來,畢竟是重生了,這種不知名的熟悉感佐安卉已經習慣了。隻不過,不曉得為什麽,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佐安卉的心跳重了一拍,也不知道算不算不安的預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走過傳達室門邊的時候,佐安卉突然被裏麵的保安大叔給叫住了。


    “小姑娘,小姑娘,你等等!”


    “啊?”佐安卉還真沒印象自己有這段記憶,不過也是,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壓根兒不知道紡織廠長什麽樣子,這一段故事本就是重生之後重新塑造的曆史。


    但佐安卉做夢也想不到,在這一刻,那個幹幹淨淨的女生會是她!


    被叫住的佐安卉這才看清了在自己身邊的女生,麵容非常幹淨清雋。白皙的皮膚,精致的鼻梁,薄唇,小巧的耳垂,眉眼間桀驁清高的氣息,還有那佐安卉到死都忘不掉的眉尾的一顆並不明顯的痣。


    這張臉,佐安卉怎麽會忘記,即使年輕了十幾歲,那個深刻的印跡就像是烙在心頭一樣,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她居然是柳以昕?!怎麽會?!這不可能!


    佐安卉頓時呆住了,她完全沒想過會碰到這個年齡的柳以昕。要說起兩人的初遇,也要直到自己二十二歲時那個偶然的相逢,怎麽會是自己上初中便見到了的。這讓佐安卉的思維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這一世的她完全還沒有做好遇到柳以昕的準備,連二十二歲命運車輪的轉動佐安卉都在想究竟要不要避開。所以心中的矛盾尚且存在,老天卻沒有給佐安卉繼續思考的空間,在令人想不到的時間裏,讓兩個看起來還算稚嫩的女人相遇了。


    饒是心智已經成熟的佐安卉也禁不住露出吃驚的表情。


    她沒有見過這個年齡的柳以昕,感覺起來很奇怪。穿越時空,柳以昕的臉上還沒有畫上精致的妝容,還沒有趾高氣揚的神采,還沒有讓人又恨又愛的魅惑神態,一切都還是稚氣的模樣,隻是流露著一點要轉變的痕跡。


    佐安卉的心頭有些亂,十分無措,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佐安卉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去麵對。湧上心頭的酸甜苦辣,像是傾瀉的洪水,頃刻間淹沒了佐安卉的整個心房。


    “這位小姑娘說要去實驗中學不知道怎麽走,我看你好像是這個學校的,要不幫個忙帶個路?”保安大叔露著一口黃牙,胡子拉碴地笑著說道。


    “……如果不方便的話,麻煩指個路給我就好了。”


    柳以昕看了一眼沒按捺下驚訝的佐安卉,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麽,抬了抬頭,雖然禮貌客氣,但也沒有聽出語氣中有的溫度。若是別人,會覺得她修養甚好,可佐安卉知道,這是柳以昕變態的傲氣。


    “不方便。”聽到熟悉的嗓音和那抽離的問話,佐安卉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是不是秀逗了,不曉得哪來的怒氣,下意識沒好氣地說道。


    ……


    剩下的兩人瞬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保安大叔心裏還洋溢著弘揚雷鋒精神的教育口號,還以為佐安卉肯定滿口答應,結果這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小姑娘居然跟江姐寧死不屈一樣轉過頭就回絕了。


    當然,鬱悶的不止保安大叔,柳以昕更是莫名其妙。佐安卉可能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帶路的話,這一場相遇真的很可能就消失在兩人少年的時光中了。可是,佐安卉卻忘記了柳以昕一個極大的特點,那就是——記仇。


    柳以昕從來不把自己當成君子,更加不以以德報怨來要求自己。相反的,這麽決絕的佐安卉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要知道,如果不是司機送錯位置還被父親召喚去了,柳以昕也不至於這麽狼狽要在這裏尋路問人。


    “這位妹妹看來真是不方便,不知道是手脫臼了不能指,還是……腦子?”柳以昕勾起熟悉的唇角,眼神在佐安卉的臉上轉了一圈。一時之間幹淨純粹的笑容也變得邪魅起來。每到她反擊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總是異常地強大。


    ……


    佐安卉剛剛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認為自己不該和這一世中的柳以昕計較,該寬宏大量些。但柳以昕的話一出,佐安卉就發現自己根本不用同情那個女人,她怎麽會讓自己吃虧,一張毒嘴,能把死人從棺材裏氣活過來。


    “看姐姐你既然都手腳,腦子都好的,那就靠自己找去吧。”


    佐安卉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柳以昕,緩緩地吐出一句話。若是放在上一世,佐安卉還真從來沒和柳以昕頂過嘴,更加不可能有辦法對付她的冷嘲熱諷。也不知道是不是書讀多了,腦子也轉地快了些。隻是可憐了保安大叔,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麽兩個剛見麵的小姑娘,火藥味這麽重。


    “後會無期!”說出這句話的佐安卉也不知道在避諱什麽,純粹是脫口而出,本能而為。


    不知道是氣得,激動得還是緊張得,佐安卉硬是忍住顫抖的肩膀,轉過身,邁著步子離去,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邁地十分用力,連骨節間哢嚓哢嚓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心卻劇烈地跳動著,佐安卉安撫了上千遍都沒有讓那蹦躂的心跳緩和下來,這讓她暗罵自己沒出息。


    “有意思。”漸漸遠去的佐安卉沒有聽到在她身後的柳以昕用極輕的嗓音吐出這三個字,臉上還掛著玩味的神情,一點都不和一個高中生相仿。如果佐安卉看到的話,就會知道這個笑容和當年第一次見麵時的柳以昕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被同一匹狼盯上,那麽這隻羊還有逃脫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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