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大招?這就叫大招,一發清場的就叫大招!廣場上所有人都在嘔吐物的海洋中徒勞地掙紮求生,可又無路可逃。“癲癇燈”亮度超高,你就算扭過頭、閉著眼睛、捂著眼睛也能看見閃爍,除非屏住呼吸把臉浸入嘔吐物深處才躲得開—— 那還要不要喘氣兒了啊?!


    李寶存知道“癲癇燈”引發的症狀隻能持續1~5分鍾,所以並未就此罷手,而是本著棒打落水狗的指導思想朝天放出一顆信號彈——


    五十九


    “城管!!!對麵的城管從山上下來啦!!!—— ”


    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隨著李寶存的信號彈一飛衝天,埋伏四周磨牙霍霍已久的紫淩書院衛戍部隊衝上了廣場。他們驅趕著清一色的ls3-7“懶牛”型四足步行機器人、排成橫列對廣場展開十麵合圍,每頭“牛”背上都裝著adw毫米波射頻炮、lrad定向聲波炮、gon腦神經擾亂炮、非殺傷性“金屬風暴”或者高壓水炮等鎮暴大殺器,開始在李寶存指揮下清場。


    剛剛從“人造癲癇”中掙脫出來的市民們首先遭遇了一道道直徑2米的95千兆赫毫米波束。他們先是感覺到一陣幹冷,仿佛乍暖還寒的早春空氣;但僅僅過了一秒,他們就覺得身上好像燒焦了似的,被一股浸透腠理的酷熱與刺痛折磨得要死不得活,一些人身上還燙出了黃豆大小的水泡。絕無例外,每個受到adw照射的人都本能地、發狂般跳將起來拚命奔逃,能跑多快跑多快、能逃多遠逃多遠;對於他們中間幾乎所有人而言,一切想法、理念、主義、信仰,在生理本能腳下都蒼白無力得不值一提。


    隨之而來的是gon發射的低功率聲波束。這家夥更屌,遠程振動你的顱骨、把聲音直接傳輸進你腦子裏,任你捂耳朵、塞耳塞也躲不過;中了這一招的人就好像大腦裏有個上帝、真主、佛陀或唐僧在拿某種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喋喋不休地跟你說話,實打實的“如聞梵音”,別說幾分鍾了,就是幾秒鍾也受不了啊!想當初紫淩書院做過實驗,用gon偷襲市中心的街頭路人,往他們腦子裏發廣告、打傳銷,效果跟洗腦有的一拚,傳統視聽媒體廣告根本比不了的;隻是法律和有關部門無法容忍任何“以技術手段幹涉自由意誌”的行為,紫淩書院這一實驗才沒能進行下去。


    不逢時地說句實話,紫淩書院還真是沒少拿各種稀奇古怪的高技術禍害老百姓,隻是從前一直沒人關注過罷了。


    除了adw和gon,其它武器就不太新鮮了。lrad、水炮、“金屬風暴”都是非常常見的鎮暴武器;書院衛戍部隊之所以用了ls3-7而非車輛,也是出於避免碾壓群眾的考慮—— 被機器牛踩了腳丫子再嚴重也死不了吧?除非是被慌亂逃散的人群擠死、踩死……那也怪不到紫淩書院頭上。


    非殺傷性武器也給了李寶存一個機會。


    一個泄私憤的機會。


    他要用眼前這幾百公斤彈藥、幾萬號暴民來好好發泄一下,不然他就要瘋了。


    先拿妘厲君開刀—— 誰叫他離得最近呢?反正許女神的命令是“斃了他”,所以俺做啥子都行、咋折騰他都行。跟一槍斃掉相比,磨洋工活受罪已經夠便宜他了。身穿重型外骨骼的李寶存活像一台嗜血的殺人機器,“喀喀嚓嚓”走到妘厲君身邊,一把抓住他拎到半空,將一門m214p型6管加特林機槍頂在了他腦門上。


    “好漢饒命好漢爺饒命啊!”妘厲君號得嗓子都啞了,小便“淅淅瀝瀝”撒了一地:“我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


    “靠,你他媽以為俺會信你的?!”近處爆炸的閃光彈將李寶存的麵罩耀成一片彩虹:“俺要是放你走了,你他娘的不出三天還得上房揭瓦!俺算看透你這混賬東西了,整天就知道混淆視聽,鼓搗著老百姓為了些不曉得啥玩意的東西冒頭送死、給你們當槍!你敢說俺們軍人是炮灰?你他媽不是拿老百姓當炮灰麽?!老百姓要是信了你的東西死了,你就好踩著他們的屍體往上爬;要是沒人信你的狗屁,你就繼續‘痛聲疾呼’啥子‘在獨裁壓迫下沉默的人民,是沒有希望的人民;在暴力統治下屈服的人民,是看不到前途的人民’—— 你他媽以為俺上學的時候沒看過《南國周末》啊!?老子當年還愛看得很呢!”


    “……那,那不都是鞭策,是督促嘛!”妘厲君求爺爺告奶奶:“好漢爺您總知道啥叫‘輿論監督’吧?不打黑、不揭醜、不掏糞……那輿論監督不就死了嘛!我們也是在履行職責啊!我們何嚐不是想讓社會更美好、人民更……”


    “夾住!”李寶存把黑森森的槍管捅進他嘴裏:“平日裏愛咋說沒人管得著,可大敵當前還鬧內亂就是作死!全世界都在打仗,crab都要被蟲子逼得絕種了,你們還要在這兒無事生非!還‘自己做主掌握槍杆子’哩,還‘自己保衛自己’哩—— 你他媽知道仗是咋打的嗎?!指望你們這幫貨能頂住蟲子一個鍾頭不?!俺實話告訴你,世界上隻有一座紫淩書院,隻有一位許院長,隻有一個離陽城,每個軍人、每個老百姓的命也隻有一條;可像你這種隻會耍筆杆子、賣嘴皮子煽唬人的貨,哪朝哪代都不缺!”


    妘厲君膀胱都尿空了,淩空磕頭也磕不到地方,狼狽得沒法形容:“好漢爺教訓的是!我今後再也不折騰了,我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讓我幹啥都行啊!種地也行進工廠也行,總之我就是個小醜,不值得好漢爺浪費子彈……好漢爺千萬別髒了自己的手啊!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漢爺您大人有大量,真的犯不著跟我這種小角色一般見識啊!……”


    這廝膽都快嚇破了,李寶存從他的眼神裏看得出來。李寶存自認為是個粗人,也一向對所謂“文化人”不屑一顧。在他看來,真正的思想家固然應該有,但活躍於市的大多數“思想家”無非是些大尾巴狼裝逼貨罷了,誰曉得他們是不是一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尋常人根本看不出深淺的爛泥潭呢?當這些人啥都沒有的時候,往往拿“道德”或“普世價值”當大棒,看誰不爽就敲打誰,好像隻有他們才是站在製高點上、出淤泥而不染、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的世外高人;當他們獲得了一些東西,特別是獲得了身份和地位之後,那就更加目中無人,好像除了他們以外的所有人不是陰謀家就是烏合之眾,連追逐欲望的行為也能被他們裝裱成“更高層次的、一般人理解不了的道德”,那就更是“舉世混濁而我獨清”的超級世外高人了!李寶存看不懂他們,也懶得關注他們,世界這麽大,容得下任何東西,求同存異、互相尊重、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麽?直到他們今天來找死——


    但是。


    —— 真正的勇氣,不在於殺戮,而在於寬恕。


    —— 打架,重要的不是如何打倒對方,而是知道該何時收手。


    本想真的殺了妘厲君的李寶存,腦海裏卻突然蹦出來這麽兩句話。


    殺蟲子是一回事,殺同胞則是另外一回事。李寶存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秉持著這個底線的他,恐怕即使麵對w也很難起殺心吧。


    很多時候,某個人的一念之差會左右將來的很多事。也許李寶存意識到了這一點,又也許沒有。當然,他絕不可能想到,自己接下來所做的這個決定將給二十年後的crab世界帶來何種影響—— 且先不論是不是好的影響。


    沒人能預知未來。所以殺與不殺,都是悲哀。


    李寶存丟下了妘厲君。


    “滾吧。別再讓我看見你。”


    “是!是是!”麵如死灰的妘厲君骨骨碌碌地滾下台階,“吧吧唧唧”蹅著滿廣場的嘔吐物、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趁亂逃走了,還一邊跑一邊自言自語地發牢騷,抱怨弄髒了褲子和鞋。除了李寶存,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包括幾分鍾前還在誓死擁護他、捍衛他的那些暴民。公知精英對民眾是用得著就撿起來、用不著就拋棄;民眾們對公知精英也一樣。


    真難看。沒那個逼本事就別出來鬧事。


    李寶存收攏“癲癇燈”,亮出集成在左右機械臂上的m214p加特林機槍,驅動mkk-0y重裝甲外骨骼“嗖”地一下飛入人群;由特殊碳納米管纖維製成的人工肌肉爆發出200倍於crab肌肉的強大力量,迎麵一拳把一個正欲投擲“莫諾托夫雞尾酒”的暴民“嗷嗚”一聲打飛進幾十米外的灌木叢—— 人已經飛出去了,“雞尾酒瓶”還停留在半空原地未動!李寶存當空抓瓶入手、猛力摜碎腳下,美麗逼人的火焰騰然升起,將他鍛塑得恍如一尊屹立地獄火海的金剛。


    “—— 來討打吧!!!你們這夥雜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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