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眉頭一皺,牛逼哄哄的顏色開始往臉上湧:“我說,都這步田地了,您幾位還得瑟個屁啊?甭管師長、師政委還是平民,咱們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甲蟲族千萬大軍堵在外頭,一旦城破,你丫就是軍長也活不了!許院長叫你們來開這個會不圖別的,隻為大家一起出謀劃策渡過難關,救全城二十幾萬人的命,救你們自己的命!您四位都坐到師級幹部位子上了,論素質,論才幹,再不濟也總得明事理吧?”


    “史密斯同誌消消氣,”空十三師政委笑眯眯地出來和稀泥了,“不是我們看不起你。將心比心,你要是我們,現在一個平民堂而皇之跑來跟你談軍事,你能相信他?你會覺得他有資格跟你討論戰略戰術?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正像你剛才說的,全城20多萬人的性命托付在我們肩上,擔子何其沉重,所以我們非常謹慎,希望史密斯同誌諒解。”


    w擺擺手:“我懂你的意思。反正‘英雄不問出身’就是一句空話,出身貧寒根底兒淺上哪兒都吃不開。”


    “這就對了嘛,”七師政委也笑眯眯參戰,“就跟找工作一樣的,同樣都是研究生、博士生,我還得看你的第一學曆,看你是哪個學校出來的,是不是名校。不然咋證明你的水平?我咋知道你是不是那種靠死讀書、讀死書才考上研究生的高分低能?你得先證明自己,我們才能心服口服。”


    “哈!”w仰天一聲假笑:“好!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咱就比出身、比背景、比人脈、拚爹拚媽!老子真名雁翔宇,鴻雁的雁,翱翔的翔,宇宙的宇。老子是戰前軍界紅人,率大名鼎鼎的‘打怪十二釵’小隊戍守紫淩書院,在天朝戰爭中血戰米-戈大軍全身而退、單挑百萬甲蟲族毫發未傷,被聖函大人視為摯友。老子是天朝戰爭中的傳奇英雄、一等功臣,不了解老子事跡的二逼自己開收音機聽評書!如今大敵當前,許院長封我為她的騎士,命我指揮離陽所有武裝力量,帶領全城軍民團結一心、眾誌成城、共禦蟲海!四位大領導聽清楚了嗎?”


    兩位師長、兩位政委全傻了。


    “咋的?沒聽清?”w又窮又橫落魄老財的真麵目完全展露。


    “……雁……雁將軍!”四位師級幹部立正敬禮。


    “哼!”


    哥四個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我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雁大將軍,懇請將軍贖罪!”


    “免啦免啦!”w耍出十分大度十分涵養:“你們也是出於認真負責嘛!換了我肯定也不放心一個外行參與軍事決策嘛!大家雖然小有衝撞,但根本目的都是任務,是使命,是全離陽20萬市民的重托,所以不要緊!來吧,咱們捐棄前嫌既往不咎,好好談正事!”


    “是!”四人一齊敬禮。


    “你們做我的左膀右臂,把剩下的人員、裝備全部交給我,有異議嗎?”w順勢下菜。


    “沒有!”


    “今後一切聽我的?”w樂壞了。


    “任憑將軍差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我操!看他們那表情、那態度、那動作,剛才還是頂頭兒大佬,這會兒全變墊底兒小弟了啊!反差不要這麽大好不好?簡直要萌死老子了嗷嗷嗷!—— 尼瑪,當領導的感覺果然倍兒爽啊!怪不得那麽多人擠破頭想當領導啊!隨便頤指氣使、吆五喝六,底下人屁都不敢放一個!哈哈哈!有權有勢就是得勁兒啊!當初戰後頭腦發熱裝清高,沒借著茵苔蘿佩·拉芙克萊芙的權勢往上爬爬,非要退伍轉業開什麽農家樂,現在看來真他娘笨到家了!那段話怎麽說的?“曾經有一頂牛逼的官帽擺在我的麵前,我沒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時,才感到後悔;如果熵姬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對那個官帽說:‘我要你。’如果非要在這個官帽上加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嗨過頭了。冷靜一下。


    w做個深呼吸,招呼他們就座:“都坐吧。這個事兒可得保密,出去別亂說,別叫大家知道我是誰。”


    “是!”四人誰都沒問為什麽。


    w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壓低嗓門說道:“現在開會吧。”


    “是!”


    大家各自就座。四個人分別向w通報了自己的姓名:空十三師師長史莫特·李,空十三師政委劉根碩,第七機步師師長唐鑫,第七機步師政委羅恩·施羅德。然後就是有關當前戰局、兩個師的現狀、下步後勤保障及戰略戰術等方麵的長篇討論,枯燥乏味,略去不錄。


    會議室門外,冷清無人、昏暗靜寂的走廊裏,身穿黑灰色修女服的雅格正倚牆而立,雕像似地紋絲不動。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辨聽著會議室中傳出的每一言、每一語,一雙清亮亮的眸子炯炯泛光,儼如一隻耐著性子、磨著獠齒,靜靜等待大餐上桌的地獄鬼貓。


    二十四


    晚上。


    數萬民眾雲集於紫淩書院禮拜堂前的廣場上,手捧蠟燭,在神父與牧師帶領下一同禱告,祈禱全知全能的蟹神—— 他們仁慈的天父、上帝降下福祉,像三年前那樣大展威能,戰勝crab世界的敵人,保佑他們渡過難關。


    現在沒人顧得上抨擊紫淩書院了。就算有人想出頭,也找不到市民站出來響應。市民眼中已隻剩下虔誠,別無他物。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關於三年前的真相,關於一切。


    也有很多市民選擇了出逃。甲蟲族尚未對離陽完成合圍,往東邊走還是有出路的。但出去之後呢?全世界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甲蟲族,哪有落腳的地方?運動戰、遊擊戰、邊打邊跑,軍隊可以,平民行嗎?甲蟲族不會跟占領區的百姓搞親善,它們才不管你是軍人還是平民,發現crab一律殺死。這不是那種受法律約束、講道理、講規則的戰爭,這隻是兩個物種的你死我活。這般局麵,坐守孤城興許還能堅挺數月,貿然出走絕對活不過三天。


    那麽,逃到沒有大型天文望遠鏡的城市去行不?不好意思,沒這種城市。天朝戰爭中,全球所有萬人以上城鎮均遭智能巨子摧毀,如今為數不多的幾座“大城市”(比如新離陽)都是戰後重建的,承擔的社會職能非常集中,每一座皆是所處區、省、州的行政、經濟、文化、人口中心,匯聚了各類優質資源,也包括水平良莠不齊的各類學校——


    然後就悲劇了。


    crab世界建學校有個傳統:蓋天文台。高等院校如此,中小學校也不例外,堪稱“不蓋天文台不舒服斯基”、“不蓋天文台會死星人”;校園裏要是沒個一兩座天文台、沒個一兩台大型望遠鏡,校領導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可實際情況呢?多數學校(特別是中小學)壓根兒沒有跟天文沾邊兒的課程,不少天文台建成後多年無人光顧;天價買來的望遠鏡也是,往往自始至終沒被學生碰過,最終因陳舊老化、保養不善而報廢。說白了,校方舍得花大價錢蓋天文台、買大型望遠鏡不圖別的,隻是為了讓學校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而已,一句話:這麽搞“倍兒有麵子”。


    結果甲蟲族一打來,全都傻眼。所以說麵子工程害死人啊。


    城市徹底沒戲了,農村呢?躲到農村去總行了吧?不好意思,還是不行。想想看,甲蟲族就算不拿農村當目標,它們行軍、駐紮總得經過農村吧?蟲海一過能留活口?遠離一切天文觀測設施和城市、相對安全的偏遠鄉村不是沒有,但你真以為自己能跑個幾百幾千公裏、途中卻不被甲蟲族撞見?這已經不是僥幸心理了,這是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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