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那夜後,蕭如月一次重見簡文公府的男主人。(.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李東海精神不錯,傷勢應該不重。他讓兒子坐下,拍拍兒子的手背,很欣慰,說他知道隻有阿武這個兒子會來看他。李明武急為三個兄長辯解,說他們也是要來的:“怕爹誤會,爹,太白樓的事跟哥哥們沒關係。”


    “爹沒糊塗,”李先生說道,“爹一看到那些人,就知道這事不是你們幾個做的。”


    李明武安心,表情很明顯地放鬆,他問何人這麽大膽,敢在天子腳下行凶。


    李東海麵顯凶相,道正是年前那批波斯餘孽,為他們死掉的王子來複仇。李明武撓頭,疑惑道:“不能啊,爹,波斯王子不是還在鸚鵡樓?”


    “那是放給波斯王庭的假消息,他們以為王子受辱跳湖死了。”李先生笑得很和藹,語氣緩緩,慢慢給小兒子解釋,沒有一分嫌棄他不聰明,單看這一幕,這就是一個疼愛子孫的慈祥長輩,“本意是借機把那些人都引出來一網打盡。”


    “一定出大問題了。”李明武肯定地說道,李先生鼓勵地一笑,讓他說說這麽判斷的原因,李明武答道,“顧叔沒了,這裏頭肯定不簡單。爹,莫不是南邊有人插手?”


    李先生很是欣慰,道:“爹已經讓公孫家去查了,若查出是誰在後麵資助那幫波斯餘孽,我滅他九族!”


    “爹,這事兒讓大哥去辦吧?”李明武忽而靈光,湊近父親給長兄請命,“這麽重要的事要交給自家人才放心,哪能讓公孫天都那個外人去辦?”


    李先生微笑,未置可否,他問起其他仨個兒子情況,李明武說在簡文公府,他恍然大悟,道:“爹想見大哥吧?要是爹沒把李明祖招回來,大哥今晚就來看你了。”


    “哦,你大哥怎麽說?”


    李明武說李明憲沒說什麽:“雖然大哥不說,但我就是知道,大哥也很擔心爹的情況。”末了加上自己的意思,“爹,你可別信唐錦鏽的花言巧語,李明祖不是個東西,你可不不能把堂裏的事交到他手上。”


    李先生笑得很慈愛,握著兒子的手,道:“這個爹自然知道,你大哥更適合。不過,你們幾個太年輕,又沒經驗,爹怕你們不能服眾。”


    “所以,爹要送二哥、三哥到下麵曆練麽,這個阿武懂的。”李明武很順當地接口。


    李先生愣了愣,輕輕咳嗽。蕭如月垂頭,心裏直歎息,豺狼虎豹裏竟養出一隻小綿羊,多麽不可思議。


    “爹,是不是傷口又痛了?阿武去叫禦醫。”李明武急急起身,意識到還抱著小孩,把她放下後,拖傷腿一瘸一拐地衝出去。


    李東海沒有阻止,屏風後麵走出來兩人,皇帝和他的護衛。


    皇帝坐到李東海的病床前,感歎他有個好兒子:“你這兒子心眼實在。”


    “也不知是福,還是禍。”李東海歎一句,皇帝拍拍他的手,笑道:“你這是在刺激朕?”


    李東海說不敢,他是真地拿這小兒子沒轍:“這傻孩子,就這麽跑來了,連個人也不帶。陛下,你說說,叫我怎麽放得下心。”


    “若不是真個擔心你這個爹,阿武也不至如此。晴安可是把你家阿武誇到天上去了。”皇帝倒是喜歡李明武的傻氣,“朕也能放心把晴安交到阿武手上。”


    原來有襄陽公主在裏頭推力,蕭如月暗笑,就那麽兩麵就把那嬌貴的晴安公主從英武的蘇慕陽手上搶過來了?李明武這莽牛還真牛。


    “陛下抬愛了,隻是阿武已有蘇家庶女,豈能委屈襄陽公主?”


    “不妨事,”皇帝手一擺,“朕去和蘇太尉打招呼。”


    李東海嗬嗬笑起來:“那多謝陛下成全。”


    “多虧你養了個好兒子,若能借這婚事讓李家和慕容家就此放下幹戈,好好鎮守地宮和天書,可比什麽都強。愛卿,你說是不是?”


    “陛下所言甚是。”


    這當口,,李明武噔嗒噔嗒拽著太醫令的衣領回到病房,吼叫:“快給我爹看,磨磨蹭蹭地小心少爺揍你。”


    老太醫向皇帝和李東海行禮,再慢悠悠地放下藥箱,搭脈再掀被解繃帶查看傷口,說線有點微裂,不需要重新縫合。


    “皇叔什麽時候來的?”李明武這才注意到皇帝在場,他撓頭不好意思地補行禮。皇帝是越看這愣小夥越滿意,道:“阿武,你這中郎將做得可不稱職啊。”


    “臣、臣愚鈍。”


    皇帝哈哈而笑,讓李明武立即銷假進宮履職。李明武急得抓耳撓腮,又不好推卻,隻得應下:“陛下,臣領旨。”


    “那朕就等著阿武了。”皇帝起身,李東海讓兒子恭送陛下。皇帝擺手,讓他們早些安歇。


    待皇帝離去,李東海叫人給李明武騰房間,讓小兒子直接在淮南宮住下。李明武抱回小孩隨宮人出走廊,忽地,走廊對麵有人走過,長手背在身後,八步緩行。李明武一見變臉,他出聲叫道:“寧五叔。”


    “武少爺。”被稱為寧五叔的人隔檻向李明武抱拳,李明武的不確定變成真實,隨宮人拐了個彎,李明武劈倒宮人,左右看看無人管束,咻咻飛離宮殿。


    到宮外下馬處,這個少爺解下圍巾,把小孩纏在背前,用大衣包好,拿腰牌調來三匹良駒,俯身策馬急馳,穿過七八道宮殿式石牌門,衝進朝陽區威遠侯府,扣銅環找蘇慕陽。


    蘇府的人已大多就寢,李明武拿匕威脅看門人才把消息傳進去,蘇慕陽帶披風,打著哈欠出來見客:“阿武,你這是幹什麽?”


    “借神槍營五十條漢子,”李明武拿出下午才到手的玉佩,“算一件。”


    蘇慕陽樂了,二話不說同意,連衣服也不換,拿腰牌和鐵劍,和李明武一起騎馬趕到城外前鋒大營,校點五十人拿上火器,行夜奔津州。


    幾街開外,就遠遠地看到火光。李明武急不可待,提馬韁飛縱跳進院牆內。簡文公府的院子裏亂糟糟的,到處是打鬥的人群,飛舞的暗器和帶血的拳頭。


    李明武單腳跳地,用拐杖住身體,邊衝鋒邊急急吼叫找他的三個兄長。蘇慕陽的神槍營士兵旁邊掠陣,每行一步,蹲下,子彈成梭放出。


    東皋一心樓,李明武沒有找到長兄,倒和一個黑眼窩的青年正好對上。兩人持械相對,李明武臉上肌肉數跳:“我就知道你這個混賬進京就沒好事,想殺大哥?呸,我告訴你,別做夢了,爹已經答應我,堂裏的事,隻會交給大哥,你這輩子都別想插手!”


    蕭如月實在汗顏,這孩子從哪一字從哪一句聽出他老子答應一定會把那個很重要的五鬼堂交給他大哥?


    被稱為李明祖的青年,身材高大,和李先生有六七分相似,黑袍裹身,滿麵陰鷙,他抬抬手,就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給人一種神經質的違和感覺。


    瞬間,數把長劍劍尖直指李明武的脖子,李明祖冷笑道:“還以為全跑了呢,留你這個傻子也不錯,殺了。”


    蘇慕陽扛著槍從後麵走上來,笑道:“喲,瘋子回來了。”他身後一排正規軍,舉槍瞄準李明祖等人,誰敢擅動,火槍伺候。


    看蘇慕陽和李明祖相對,蕭如月留意到一點,這兩人年紀相仿,不像李明憲等四兄弟,與秦太子昭、公孫天都、曲有邦等人有相當明顯的年紀差距。聯係李家命名的習慣,蕭如月斷定,李明祖必是江漢侯府曾經的嫡長子。


    被廢原因,暫且不明。


    李明祖大笑:“有意思,學會搬救兵了。”全身都在抽*動,真是有礙瞻觀;咯咯嘎嘎的笑聲,比公鴨嗓還難聽。


    他手一招,從地下竄出更多的黑衫鬼麵客,蘇慕陽的兵還沒來得扣下板機,這些黑衫鬼麵軍扔出梅花飛鏢,如流星般閃過,劃斷眾持槍者的手腕筋脈,槍支落地,滿場一片哀嚎。


    李明武和蘇慕陽閃得快,兩人未受傷,李明武甚至用四兩撥千斤法打回數枚飛鏢,目標李明祖。後者大笑,身形忽動,他似乎注意到什麽,最後一枚飛鏢沒有躲過,在手臂處留下一道血痕。


    李明祖用手勾傷處一點血,放進嘴裏嚐嚐血味,戾氣更深,他下令:“瞄準他的後背。”


    立時,火藥、暗器飛梭,李明武和蘇慕陽腹背受敵。


    蘇慕陽躲閃得狼狽,原先的輕鬆寫意不再,他念道:“阿武,你早該說是這瘋子回來了,你慕陽哥好多帶點人。”


    李明武顧著身後的小孩,沒有回話。也許他的功夫是高的,不過,在絕對火器前麵,功夫再高也得掂量著辦,更別說有條傷腿。這不,李明祖奸人的暗器暴雨犁花針就直接對準李明武那條腿。


    砰地一聲,流星鏢打飛暴雨犁花針暗器筒的聲音。


    李明祖捂住流血的手掌,呲牙咧嘴抬,咬牙切齒念出一個名字:“李明章。”


    李明章和李明文在章華樓頂,旁邊是密壓壓的黑衣高手,人人手上一枚霹靂手雷。蕭如月眉頭跳了兩跳,那棟樓設計的地理位置真是妙得很。在眾人眼前,章華樓竟是活動的,夜霧中,機括重地章華樓虛無飄渺,讓人捉摸不透。


    李明祖身處險地,仍是放肆地大笑:“扔啊,你們敢麽?”


    “娘的,看到這衰人就想痛扁。”李明章扭扭脖子,縱身從樓頂飛下來,一腳踹翻大笑的囂張者。李明祖竟是一擊就倒,就像隻紙糊的老虎。


    他吐出一口血,就像癩子一樣躺在地上吐血,邊笑邊嘔血,讓人多看一眼都生厭。


    李明章待上前再踩一腳,李明祖帶來那批黑衫鬼麵客裏出來一人,帶金銅鬼麵具,似乎是這個組織的某個頭。


    他三拳兩腳擊退李明章的進攻,瞬間,帶鬼麵具的高手們護住李明祖,領頭者手抬起,寒氣森森的兵器對準三個少年,道:“魑魅魍魎狙殺令,章少爺、文少爺、武少爺,束手就擒,本堂會向老堂主求情。”


    同時,他手上還舉起一塊四麵鬼相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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