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姑姑,劉太醫到了。」出聲的宮女長相可愛,看上去溫柔討喜。


    「嗯,你守在殿前,別讓有心人靠近。」


    「是。」


    桃夭領著劉太醫進入內殿時,程雲錦正靠在榻上翻著今日從各處來的禮單。


    雖然殿內氣氛尚可,劉太醫後背卻止不住得冒冷汗。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程雲錦沒應他,瞟了一眼桃夭,得到對方的回應後,她才把禮單放下,淡聲道:


    「劉豐,這等錯漏屬實不該犯。」


    早在廣陵,她就交代了劉豐配藥保她在宮中不會有孕。


    但前日她身體不適,陸擎洲派來的太醫,卻診出了喜脈,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聞言,劉豐的臉頓時一片慘白,雖然本就知道跟著程雲錦進宮必然是如履薄冰,他自然是事事盡心竭力,但他也沒想到程雲錦交給他的第一件事他就辦砸了。


    按程雲錦的手段……


    「微臣知罪,微臣……」


    「本宮與姐姐自小就由你照料,如今木已成舟,本宮不想多問。」程雲錦開口打斷道。


    「但,隻此一次。」


    「是,是,微臣謝娘娘開恩……」劉豐跪在地上,掌心冰涼濡濕,依舊一動不動。


    「起來吧,為本宮診脈。」


    脈象算不上好,雖然劉豐製的藥十分溫和,但不管怎麽說吃了幾月藥,多少對身體有些影響,在劉豐看來,程雲錦還能有孕都是一件奇事。


    劉豐事無巨細,把相關的注意事項都說了一遍,然後抖著腿退下了。


    殿內安靜下來,桃夭瞥了一眼劉豐離開的方向,問道:


    「娘娘,如今怎麽辦?」


    「把他處理幹淨。」程雲錦神色平靜,輕飄飄地便給劉豐下了判書,待到桃夭應後又開口道,


    「景淵找到了嗎?」


    「沒有小殿下的消息。」


    程雲錦搖了搖頭,把手中的銀耳羹放下。


    「他在想什麽,本宮多少能猜到一二,到底還是個孩子。」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身為皇子,身負才能,卻不去攫取權力的的結果,便是一切緩緩逝去,猶如煙散。」


    這種話不是桃夭能插上話的,桃夭靜立一旁,連呼吸聲都放得極其輕緩。


    娘娘一直以來,都還將殿下當做懵懂小輩,但或許從謝公子和先皇後先後離世後,便並非如此了,但此事她並無資格議論。


    「罷了,便讓他在外頭休息些日子吧,在他想明白回來之前,這長安上下便由我來為他肅清。」


    「那娘娘,您……」桃夭不敢直接問,程雲錦肚子裏的孩子該怎麽辦,隻能委婉地試探。


    「我本來不想用這種太過傷天害理的手段的。」


    程雲錦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微微出神。


    雖說她身份尊貴,但在廣陵,想要真正統禦好一個家族,可不是天天坐在堂上發號施令就可以做到的,她時常會跟著程家的鏢隊走南闖北,手上也有些薄繭。


    但在這宮裏數月,手上的繭已經盡數褪去。


    一切依舊有鏡花水月的不真實感。


    姐姐……程雲錦在心中默默念道


    不論如何,她所堅持的東西都不會改變。


    「這孩子既然來了,那便是上天給本宮的一柄利刃,足夠讓本宮將這宮裏一些礙眼的東西處理幹淨。」


    程雲錦的聲音和平時一般無二,卻讓桃夭感覺自己被濕滑冰涼蟒蛇緩緩纏繞,背脊一陣陣發涼。


    「讓飛瓊宮的人盯緊一點,蕭蘭君的一切動作本宮都要知道。」


    蕭蘭君是當年的齊王側妃,登基後便被封為貴妃,蕭家在冀州頗有名望,另外,她膝下的二皇子雖說在程雲錦看來資質平平,但在眾皇子中已是拔尖,頗得陸擎洲器重。


    「是。」


    ……


    枯榮輪轉,謝樽每天呆在玉印塔,總覺得一天漫長得看不到頭,卻一轉眼,回頭看,一兩年就這麽過去。


    似乎什麽都沒做,玉印塔裏的書卻都被翻了幾遍,蒼嵐劍法也越發純熟,運氣時丹田處似乎蘊藏著一片蒼茫大海。


    這兩年朝堂之上風起雲湧,蕭雲樓復位安西大將軍,原本在昭文之變後興起的各個世家又開始被逐漸打壓,寒門興起。


    這時眾人才發現,當年的變亂中,範守陽是死了,但文帝時期入仕的寒門弟子卻多被保留,在春風至時,如春筍一般破土而出,迅速成長。


    也許這位皇帝和他的兄長有相似的目標。


    世家自然不乏怨言,但卻不敢有半點動作,陸擎洲可不像文帝一樣喜愛懷柔,他收攏全國兵權,而京畿、東北地區諸州的軍隊都在趙家人手中,而趙家人對陸擎洲可是忠心耿耿。


    況且灞橋邊的血腥味可還尚未散盡,誰也不想做那刀下亡魂。


    除了前朝之事,後宮也有不少變動。


    皇後程雲錦產下一女,陸擎洲力排眾議,給這位嫡公主用了皇子的字輩,取名陸景昭。


    這位公主一出生便被封為崇聖昭明公主,尊榮無雙。


    另外,聽聞這位長公主出生時氣息微弱,差點沒救過來,一年來也是小病不斷。


    據傳是因為皇後孕時被那位廢貴妃所害,才導致公主體弱多病的。


    這些都是葉安從山下回來時和謝樽說起的,這一兩年,謝樽半步都沒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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