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瞧不上他的世家子弟,都被他的天賦和實力震驚,不再將他當做依附著蕭縱的菟絲子,他的名氣也漸漸在康州城內傳開。


    而我也是在這一天意識到我喜歡蘇瑜。


    沒辦法,意氣風發的他實在太耀眼了,明媚的,少年氣的,像天空中的星星一般閃閃發光,讓我的視線無法移開,引誘著我不斷沉淪。


    -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蕭縱是第一個發現了我對蘇瑜有異樣情感的人。


    但那又怎樣?


    我可不會因為撬牆角而感到羞恥。


    而且我討厭蕭縱。


    從第一次見到他就討厭。


    我相信他和我也是一樣的感覺。


    就像有一種玄之又玄的磁場橫梗在我們之間,讓我們相看兩厭,更簡單來說,就是我與他都是占有欲極強的獵食者,我們在彼此身上感受到威脅,於是不約而同想將對方趕走。


    而獵物自然是蘇瑜。


    蕭縱耐不住性子,先出了招。


    他很年輕,說是毛頭小子也不為過,使出的方法也很粗暴,竟然直接找上蘇瑜,劈頭蓋臉說了我一頓壞話,然後就想讓蘇瑜將我趕走。


    這怎麽可能呢,蘇瑜討厭被人指使,而且他早就習慣了我的服侍,我還是他母親送來的人,種種限製條件之下,他絕不會因為蕭縱的幾句話就將我趕走。


    最後的結果也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這一局是我贏了。


    而接下來該輪到我出招了。


    -


    惠娘是我故意送到蕭縱身邊的。


    我知道他有些大男子主義,所以針對他的性格,為他設計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


    這場戲很成功,他也確實收下了惠娘。


    然後我就開始引導著蘇瑜發現他們的「姦情」,並暗中散播一些惠娘是蕭縱紅顏知己的說法。


    不過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慧娘真的喜歡上了蕭縱,這也讓我的計劃變得更加完美。


    沒過多久,蘇瑜就和蕭縱就因為惠娘發生了爭吵。


    蘇瑜覺得蕭縱是故意噁心他,而蕭縱覺得蘇瑜在無理取鬧。


    吵了好幾次,誰都不服氣,隻讓兩人的距離變得更遙遠。


    看來這一局也是我勝。


    -


    我在蘇家第二年的年底,蕭縱成了兩儀仙宗的弟子,與蘇瑜聚少離多,於是我翹牆角的行為就更加光明正大了。


    蘇瑜也逐漸意識到了我對他的心思,但他從不正麵回應,隻當做不知道。


    為什麽呢?是哪裏我做的還不夠好嗎?還是說婚約對蘇瑜的約束太大了?


    我想了很久,依然想不明白。


    有很多次,我都想要告訴蘇瑜我喜歡他,可一看到他嫌惡的、抗拒的眼神,我就什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我害怕會被狠狠拒絕,然後連留在他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我們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


    好不容易等到蕭縱出意外,蘇家退了婚,我以為我的機會來了,可事實證明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


    蘇瑜根本看不上我。


    他覺得我低賤,覺得我沒有資格成為他的道侶。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也終於明白他不正麵回應我的感情不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也不是因為他與蕭縱有婚約,隻是因為我沒有足夠的權勢和地位。


    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


    畢竟我從一開始知道,他虛榮,他低劣,可我還是無法自拔愛上了他。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能後悔。


    所以隻好努力成為有資格的人,讓他無法拒絕。


    ……


    司玄番外:鏡花水月


    睜眼看到的第一抹顏色,是一望無際的白。


    它乏味,單調,死寂,而且永遠伴隨著刺骨的寒意。


    我討厭這種白。


    -


    從我有記憶起,我就生活在一片荒蕪的雪原上。


    沒有父母,沒有家人,隻有一個容顏盡毀的老頭陪著我。


    他叫我司玄,我稱他為裴老。


    我向他問起我的身世。


    他回答說:你是我從雪地裏撿來的孩子。


    他還告訴我這裏是惡人的流放之地,隻有不擇手段的瘋子才能在這裏活下去。


    而他也是瘋子之一。


    可我不明白,若是瘋子,他又為何要將我撿回來?不應該任由我死在雪地裏嗎?


    他說:是為了死後可以安寧。


    此時的我並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


    雪原是貧瘠的。


    能在這裏生存下來的動物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本領,人想要找到它們,將它們作為食物,往往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而很顯然,這裏從來不缺少想要不勞而獲的人,所以在雪原上爭搶食物是很常見的事。


    裴老和我也被搶過。


    對方是三個壯年男人,麵相兇狠,渾身都帶著殺戮氣,裴老打不過他們,隻能將好不容易獵來的雪兔拱手相讓。


    這也意味著我們接下來很可能會餓上好幾天。


    回程路上,裴老和我都有些沮喪。


    他走在前,我垂著頭跟在後,不知道走了多久,鼻尖突然嗅到了一股隱隱的血腥味。


    是獵物嗎?


    我興奮地看向裴老,但裴老卻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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