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江新城輕輕笑著,語氣卻並不輕鬆,「我拍這部戲總共也就兩個武替和三個幫忙走位的文替,他請了四個武替、六七個文替以及專門的馬替、背替、腳替……就連和我拍對手戲也經常讓替身上,劇組人多口雜,這要是傳出去,影響整部劇的口碑,以後我們公司出品的劇都可能被觀眾戴上放大鏡審判。」


    「我剛才是批評了他,可是您知道嗎,他一個簡簡單單的對話愣是來了好幾遍。吃演員這碗飯,好歹要記記台詞吧。每次都忘詞,劇組為了他得多燒多少錢?」


    「我新片是二月的春節檔,我要是這幾個月不把這部劇拍完,年底沒法配合跑路演導演非撕了我不可。」江新城話鋒一轉,語氣緩和了些,「李總,我帶容文錦一部劇可以,總不可能帶他一輩子吧?」


    江新城脾氣很好,大老闆難得見他跟吃了火藥一樣,心想肯定是容文錦做的太過分。


    「好了好了,事情我知道了,新城你消消氣,我這就去批評他。」


    江新城和大老闆算是半個朋友,他對這個大老闆門兒清,捧你可以,但得能賺錢,賺不到錢的趁早滾蛋。


    小情人而已,能高貴到哪裏去?


    下午容文錦乖乖的跑他麵前叫新城哥,瞧他有空就跑過來和他對戲。不過容文錦是根扶不上檯麵的朽木,對演戲實在開不了竅,江新城懶得搭理他,拍完下午的戲份就去了宋宜那邊。


    「新城來了?」這次的導演是副導演,和江新城也比較熟,他看了眼江新城讓幾個助理抬進來的夜宵,笑了笑,「人來了就好,怎麽還那麽客氣。」


    「大晚上的,大家都辛苦了。」人很多,江新城掃了眼,並沒有找到林楚。


    今晚的戲份是在劇組包下的一家酒吧拍,群演很多,江新城特意讓助理買了很多燒烤和砂鍋粥作為夜宵。


    宋宜遞了杯熱水過去:「有安排娛記嗎?」


    「沒有。」


    「沒有?」宋宜差點脫口而出,『那不是白來了嗎』。好在他及時將到嘴的話收了回去,「沒關係,片場那麽多群演,肯定會有人說出去的。」


    宋宜毫不懷疑,【頂a深夜探班送夜宵】的詞條今晚會被頂上熱搜。


    「今晚拍什麽?」江新城隨口問。


    宋宜將通告單給江新城看:「喏,陸階『指導』著改的,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林楚那個角色,原本和alpha男主有婚約,陸階搶了林楚未婚夫,林楚雖然又氣又恨,倒也沒有死纏爛打,也沒有使什麽齷齪手段,結果陸階怕林楚人設太好,掀他的桌,非叫編劇改了劇本。」


    「現在就成了,林楚在和未婚夫解除婚約後,一蹶不振,整日醉生夢死,一次在夜店買醉,被一個路人甲alpha摁在過道的牆壁上強行標記……」


    「好多人看見,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震驚不已,摸出手機給陸階發訊息,『善良』的omega男主聽聞昔日好友墮落成這樣,十分悲痛,心急火燎的趕過來試圖拯救林楚,結果兩人大吵了一架,徹底決裂……」


    「後麵林楚那個角色患上了信息素紊亂症,沒多久就死了。」


    宋宜說完,發現江新城神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怎麽了?」


    「沒什麽。」江新城放鬆了點下意識繃緊的下頜線,「你先忙,我隨便轉轉。」


    「哦,好。」江新城每次來探班,都是來「做任務」,最多坐幾分鍾就會走,宋宜習慣了他來去匆匆,從來沒覺得有什麽,在宋宜看來,江新城肯來探班,已經給足了他這個合作對象麵子。


    此時江新城突然不急著走,宋宜既受寵若驚,又覺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看江新城,對方看起來沒有太多情緒,但宋宜總覺得,alpha好像壓著心事。


    化妝室,林楚懨懨的閉著眼,有些昏昏欲睡,化妝師是個溫溫和和的omega小姑娘,人還不錯,看出他精神不好,手法特意放輕柔了許多。


    外麵進來了幾個人,吵吵嚷嚷的,說大明星來探班,送來很多夜宵。


    一名beta工作人員有意討好林楚的化妝師,拿了三個幹淨的大盒子,一個裝了一大把肉串和各種蔬菜串,另外兩個盒子盛了滿滿兩碗粥,還特意撈了不少蝦蟹在裏麵。


    「江大明星送的,先給你們放這兒了,」beta殷勤的笑道,「化完妝快吃,別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化妝師看了beta一眼,臉微微發紅,低頭對林楚說:「你可以先吃著,吃了我再給你上唇妝。」


    現代戲一般隻化淡妝,但這場酒吧戲,為了體現林楚這個角色的「墮落」,會刻意用那種妝感看起來比較髒的濃妝,尤其是針對眼部和唇部,副導演特別提醒一定要「濃墨重彩」,從下午五點開始,林楚已經被摁在這裏化了兩個小時。


    「是江新城送的?」林楚問。


    beta走開了,化妝師恢復了正常,輕輕嗯了聲:「難得有他那麽體貼的alpha,我聽人說,他對宋宜很好,應該是認真的吧。不過他才二十七歲,太年輕了,如果結婚,粉絲肯定接受不了。」


    林楚將裝著肉串的那個盒子推遠了點:「不好意思,我有點吃不下,小曾老師你吃吧。」


    化妝師見林楚臉色突然變難看了幾分,好像被羊肉串熏到一般:「受不了羊肉串的味?要不要來點粥?」


    「不用了。」林楚勉強笑了笑,「我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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