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寡淡無味,鄒清許吃完飯後便離開了卷王府,沒過多久,宮裏傳來消息,榮慶帝因念梁文正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功勳偉大,特意下旨釋放了梁君宗。


    聖旨傳下來的時候,梁府的管家和鄒清許再三提醒梁文正接旨,梁文正才不情不願地接過旨,本是喜事一件,但梁文正臉色嚴厲肅穆,很快把公公們打發走了。


    梁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梁文正卻不怎麽開心,梁君宗同樣滿麵愁容。


    榮慶帝放了他,不是因為他無罪,而是因為梁文正,說來有些諷刺。


    梁君宗完好無損,榮慶帝並未遷怒於他,不過是看了梁文正的麵子,一切都按沈時釗給鄒清許講的劇本走,鄒清許背後冷汗岑岑。


    這就是朝堂。


    迷人又危險。


    飯桌上,梁文正依舊氣惱,吃不下飯,他放下筷子端正臉色說:「這件事一定要徹查到底,還君宗一個清白。」


    鄒清許皺起眉頭,梁君宗此時平安無事,再查下去無非白白耗費心血,榮慶帝送給梁文正一個大人情,他開心接下即可,沒事溜須拍馬感恩兩句,大可不必掃興,再說,朝中上上下下沒有人脈,查案寸步難行,就算真查出了結果,又能怎麽樣呢?黑白可以顛倒,是非可以錯亂,榮慶帝認定自己貴為天尊,不會輕易顛覆自己曾經的決定。自古以來不給皇上麵子,和皇上對著幹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他拿起酒杯,斟酌道:「無論如何,君宗平安回來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身處朝堂的漩渦裏,太多事情身不由已,萬事不能都順心,身體康健,知足常樂就好。」


    梁君宗也端起酒杯,昔日如玉的美男子經過幾日風波,眼神澄澈但沒先前透亮,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像上好的白玉裏摻了雜質,他身穿青衣,對鄒清許說:「他們不僅想針對我,也想針對你,自從你成為泰王的侍讀講官後,錦王已經將你視為宿敵。」


    鄒清許麵無表情地點頭,他本想在黨爭的外圍打轉看戲,做一名瀟灑的清流,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卷進鬥爭的漩渦,他忽然驚覺在宦海中行遊一步一驚,走錯一步便可能萬劫不復。


    在這邊的生活並不輕鬆,時不時需進行高強度的腦力活動,一不小心還會小命不保。


    鄒清許隻能更加小心翼翼。他看向一臉嚴肅的梁文正,心裏隱隱擔憂,與此同時,他還要讓梁文正更加謹言慎行。


    又過了一段時日,朝中開始了新一輪的大規模彈劾。


    起初是清流開始彈劾謝止鬆的兒子謝雲坤。


    說起謝止鬆的這個兒子,謝雲坤可謂無惡不作,他從小就是個不安生的主,做學問一般般,但見識多,鬼點子不少,腦子靈光得很,可惜沒用在正途上。


    謝雲坤在通政司任職,職位不高,確是謝止鬆故意安排進去的,通政司這個機構不容小覷,各地公文呈送都經過這裏,非常適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能沒有自己人。


    陸黨和謝黨拉攏起大臣來,專挑重要的機構和職位,削尖了腦袋往機要部門裏插親信,譬如吏部文選司和兵部職方司,雖說職位不是特別高,但負責官吏的班秩、遷升和改調等重要工作,兩黨常常為此鬧得不可開交。他們一邊安插和培養自己人,一邊清除和打擊異己,


    清流彈劾謝雲坤挪用公款,徇私枉法,陸黨聞著味兒就來了,朋友永遠是動態流動的,陸黨跟著添柴加火,謝雲坤根本經不起彈劾,但凡與他多加接觸,了解他日常的所作所為,便知道這人簡直是朝堂的蛀蟲。


    謝雲坤犯事千真萬確,狡辯不得,謝止鬆經過深思熟慮,上書請辭。


    請辭是假,做做樣子是真。


    謝止鬆在家裏澆花,過了冬天,一進入春天,天兒暖和起來,蝴蝶蘭便敗了,沈時釗看著他修剪花枝,兩人神色都很平和,絲毫沒有被外事所累,謝止鬆不惆悵,沈時釗也不擔憂,恍惚間聖旨到了。


    謝止鬆請辭,榮慶帝並未準許,以謝止鬆公事繁忙為由替他開脫,謝止鬆平日裏盡職盡責,把時間和精力都獻給了大徐,自然沒有管教兒子的時間。


    這句話是實話,謝止鬆知道榮慶帝掌控欲強,對百官多加監視,宦官幾乎全是耳目,於是他雖一大把年紀,但天天在內閣加班,加上他衣食住行節儉樸素又討人喜歡,對榮慶帝還百依百順,極盡讚美,榮慶帝定不會放他走。


    請辭的時候謝止鬆便賭榮慶帝不會放他走,他不過是在群臣麵前做做樣子,平息一下百官的憤怒,結果榮慶帝果真不捨得他。


    沈時釗對此也不意外,君臣間的小心思和小拉扯早被謝止鬆玩明白了,與其說他相信謝止鬆在榮慶帝心裏的分量,不如說他絕對相信謝止鬆的實力。


    謝止鬆的狡猾和不要臉修煉得爐火純青,在朝中沒有對手。


    接旨後謝止鬆叩謝皇恩,他對送旨的公公們和顏悅色,讓管家好生招待,擺上果盤和茶點,又朝沈時釗使了使眼色,沈時釗將為首的公公叫至一旁,把事先備好的金銀塞進公公的袖管。


    公公們的臉色更加欣喜,笑盈盈地對沈時釗說:「奴家是真願意來你們謝府,在這裏如沐春風,去某些人的府裏,人家把我們當奴才看,一點好臉色都不給。」


    沈時釗動了動眼睫,心中似乎已經猜到某些人指誰,謝止鬆極其注重收買榮慶帝身邊的近侍和宦官,方便掌握榮慶帝的心意和行蹤,這次也多虧了宮裏的人來信兒,榮慶帝對謝雲坤一事很是苦惱,多次把摺子扔在一邊,謝止鬆才敢大膽上書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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