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紀書又往裏走了些,借著微弱的夜燈燈光看清了對方的臉。


    李雁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沒醒,但好像睡不安穩。


    他拖了椅子坐下,伸手碰了碰李雁的額頭,之後又摸了摸對方的臉頰。今天是驚蟄。


    李雁的情熱期快到了。


    傅紀書坐了一會兒,臥室的夜燈光線實在昏暗,看不清他的臉色和神情究竟如何,半晌之後他才起身去了房間外,給軍醫傳通訊。


    傅紀書聲音不大,但還是將李雁吵醒了。


    他迷濛地半睜著眼看床邊的椅子,之後縮了縮,將大半張臉縮進被子裏。


    「情熱期快到了,」傅紀書同通訊對麵說,「大概還有幾天。」


    「不要帶治療艙。」


    「李雁有幽閉恐懼症。」


    李雁閉了閉眼,他覺得身體很燙,發燒讓思維都變得有些混亂,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等傅紀書再進屋,他忽然開了口,聲音悶悶的、沙啞的,問他:「吃過飯了嗎?」


    他嘆口氣,暈乎乎坐起來,想要找鞋,「我去做。」


    好像有幾天沒見到傅紀書了。


    十天?還是十五天?


    軍部很忙,傅紀書是聯邦的上將,很少有空回家,李雁和他剛結婚的時候還幻想過自己的這段婚姻,想著他與傅紀書相敬如賓幸福美滿,但後來才發覺是自己在癡心妄想。


    結婚快一年了,他和傅紀書好像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他甚至不知道傅紀書記不記得自己長什麽模樣。


    傅紀書是他的alpha,被標記之後他很需要對方的陪伴和信息素,但也知道很多東西不能強求。


    結婚的時候趕鴨子上架,那個時候就該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


    李雁胸口有點悶,他垂垂眼,肩上落了一隻手,被人按回床上。


    傅紀書向來寡言,隻說讓他別亂動,之後便離開臥室去了書房。


    李雁聽見他傳通訊的聲音,還在忙軍部的工作,前線斷斷續續還有戰事,他整天忙得焦頭爛額,也沒空關心自己生病的伴侶。


    直到軍醫上門傅紀書才斷了通訊跟著進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李雁愣愣地望著那個坐在一邊擺弄光腦的男人。今天是驚蟄。


    去年的這個時候,傅紀書的情緒也很不好,很低沉。


    而那個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那麽多的聯繫和牽扯,也沒有標記和婚姻。


    他知道傅紀書在看什麽,上回傅紀書回家,他去替對方整理衣物,無意間看見他的光腦裏有一張照片。


    是一個年輕男人,拍的太過模糊,看不清臉。


    大約是在海邊玩鬧時抓拍的,回眸一瞬,日暮的光落在髮絲和肩頭,雖然那麽模糊,但仍然能夠看出對方臉上洋溢的燦爛的笑容。像個太陽。


    李雁也聽傅紀書的同事說起過,他以前有一個未婚夫,是個高階的omega,和他契合度很高。


    他有點失落地轉開視線,又隱隱竊喜地想,有未婚夫又怎麽樣,終究還是自己與傅紀書結了婚。


    哪怕這份關係是他強求來的。


    軍醫給他紮了一針,李雁下意識悶哼,餘光卻瞧見傅紀書無動於衷的臉色,一瞬間便覺得無趣。


    他隻有在看著光腦裏的照片和視頻的時候會有那麽溫和的神色,平時對著自己,和麵對其他人,都沒什麽兩樣。


    李雁徹底合上了眼,不想再看下去了,好像這樣便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發燒的誘因是情熱期,再加上初春氣溫驟變,他身體不好,一下子沒能撐住。


    本來治療艙能很快解決,但李雁的幽閉恐懼症實在嚴重,之前不知道的時候幾次暈倒在治療艙內,傅紀書便將家中的治療艙送走了。


    軍醫給他開了藥,有退燒的,也有情熱期預防姓事損傷的。


    傅紀書送軍醫離開,李雁起了身,望著桌上的藥盒出神。


    頭疼得很厲害,他想要傅紀書的信息素。


    可是上次情熱期結束之後,他被傅紀書在床上的嗬護紳士所迷惑,以為對方或許也有那麽一點喜歡自己,恃寵而驕對他索要信息素的時候,他忽然看見傅紀書冷淡的神情,一下子被嚇了一跳。


    又更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和傅紀書剛認識的時候,因為很多很多因素在其中,他總覺得傅紀書是一個溫柔體貼,又很負責的alpha。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可對每個人,好像都是如此。


    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無論與誰結婚,他都能盡好對方alpha的職責和本分。


    並非隻對自己一個人特殊。


    但李雁也知道,隻要傅紀書永遠這樣盡職盡責,他們的婚姻就永遠不會結束,所以當時才會不擇手段地想要結婚。


    嗓子又幹又癢,他強忍著去拆了藥盒,取了兩顆藥含入口中。


    還在找水時傅紀書便進屋來了,走得不算快,但步子很大,很快便到李雁身前,捏住了他的下巴,指尖撬開唇齒。


    omega對丈夫總是服從,李雁沒抵抗,順從地張了口,任由對方拿走了自己口中的一片藥。


    「隻能吃一片,」傅紀書道,「下次記得看說明書。」


    他將潮濕的藥片扔進垃圾桶,洗了手,指腹冰冰涼涼,攬過李雁的肩頭,撫著他的後頸,對準腺體咬下去。


    李雁隻覺得一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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