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這貓曾經形容過的許多異象,他終於是親眼見到了一回。


    貓周身亮起了一圈深綠色的護盾,但位於其中的貓仍是渾身毛都已經炸開,甚至顧不得再去關心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瘋狂地尖叫著上躥下跳著。


    隻是綠盾之外像是還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任貓在其中如何逃竄,也避不開一次次降下的紫雷。


    天色已有些昏暗了。


    「還好麽?」


    天譴降下的紫雷對他毫無影響,段星執負手靜立,音色溫柔問了句,仿佛很是關心。


    隻是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那雙清透黑眸中情緒少得可憐。看著中心被劈得異常悽慘的貓兒,神色冰冷至極。


    這貓還真是從始至終都不曾對他說謊。


    也不知道這身負神通的古怪東西到底是如何誕生的,怎會如此好騙,甚至對一位才相處過幾天,重權在握的為帝者防心低至此。


    ——真當他是什麽仁善之輩?


    身處天譴中心的貓自然沒空回應它,仍是抱頭亂竄徒勞地躲避著紫雷,眼看那塊瑩綠色的寶石堪堪就要全白。


    好在瑩綠即將見底的那一刻,天際頃刻間恢復原樣。若非撲來懷中的貓兒渾身被電得焦黑,他險些要以為剛才的天譴不過是一場錯覺。


    「再也不隨便動人命數了,疼死我了!!」貓抽抽噎噎用耳朵毛擦著眼淚,「隻是上點藥就這麽過分,壞天道!!」


    段星執:。


    第4章


    「嗯,是挺壞的。」 段星執沉沉凝視貓許久,才伸手安撫性揉了揉那一團焦黑,驀然開口,「我能問問,你多大了?」


    「多大啊...」 怪貓在他掌中翻了個身,仔細想了想,「按照人類的曆法來算,我有六歲了!」


    段星執:「......」


    六歲。


    這麽看,他的所作所為,好像是有些過分。


    -


    「還好天譴走了就不疼了,」怪貓用爪子撥著自己身上焦黑的毛毛,低頭看向下方因疼痛徹底昏迷過去的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怎麽樣啦?」


    段星執跟著瞥了眼,小孩氣息平穩,看來是扛過來了。


    「用了止血藥,後續已經不是我們再該幹預的事了,你還想被劈?」


    貓瘋狂搖頭:「不不不不不不我們走吧走吧,這裏好可怕。」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這陰森森的地方半點光亮都無,隻有滿地屍體,的確不適合久留。


    尤其對於一個六歲「小孩」來說。


    「走吧。」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輕而易舉回到了杳無人煙的街巷。


    原本隻是想看看有人出沒的地方是否能拐匹馬出來,沒想到陰差陽錯救下了一名小孩。


    雖說那地方謎團重重,但此方世界諸事都不該與他扯上太多關係,一些不該有的好奇心自然也盡數被壓了下去。


    「星星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啊?」


    「當然是繼續尋有人煙處。」 段星執站在高處,看向城中隱隱約約的燈火,走在凹凸不平的屋脊如履平地。邊閑庭信步邊與貓閑聊,「你可有名字?」


    「名字?」貓趴在人肩上,疑惑歪頭,「貓啊。」


    「...就叫貓?」


    「是啊,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沖我喊了句哪兒來的貓,那不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嗎?」


    段星執:「......」


    他簡直要被這怪貓的智商和邏輯折服。


    「罷了,」 段星執搖搖頭,輕嘆了口氣,心下再次默念了幾遍六歲,六歲,「你不叫貓,叫呆呆吧。」


    怪貓自是毫無異議:「好!」


    「呆呆,過來。」 段星執跳下屋頂,整個人沒入牆下的陰影中,攤開手示意人跳上來。


    「怎麽啦怎麽啦。」


    呆呆隻有巴掌大小,段星執看著在掌上翻滾,毛髮炸開頗有些刺手的焦黑糰子,輕輕勾了勾唇。


    幾乎是他這段時日來唯一一個帶著半點真切的微笑。


    一聲微不可察的呢喃飄散在風中:「別讓我失望。」


    呆呆豎起耳朵:「啊?什麽?」


    「沒什麽,」 段星執斂了那點淺淡笑意,轉頭看向東南方位。


    那一方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時被映得一片紅艷,火光沖天。


    -


    黑影悄無聲息翻上閣樓,段星執隱在走廊靠牆邊探出半個頭,居高臨下看著下方官兵將起火的府邸圍了個密不透風。


    這種宅院中不可能沒有滅火的裝置,即便不巧損壞,周遭這麽多人光看著什麽都不幹,也坐實了刻意人為。


    他目光在正門處黯淡的牌匾上的題字停了一瞬,隨後移向前門空地,那裏官兵最為密集。護衛中心的是位深紫長袍的青年男子,手中持著一卷不知名黑色物體。因背對著他,看不清麵貌和表情。


    竟是又讓他撞上了一樁慘案,看這府邸,還是上的糾葛。


    宅中零星有些慘叫聲傳出,焚燒聲劈啪作響。段星執看向被火舌吞噬的閣樓瓦舍,眼底情緒冷涼。


    時局混亂,這些來自朝廷內部的紛爭竟是連半點掩飾都不願做了。


    至少大幹之黨爭,即便爾虞我詐不斷,也尚未有人膽敢在他眼下做到如此露骨。


    兩朝服飾有些許不同,單從裝束來看,看不出這人是大照的什麽官。


    他不欲繼續看下去,正準備轉身離開繼續尋找離開之法,驀然被長街盡頭飛奔而來的兩名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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