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們再次回到了南城, 回到了那棟公寓, 回來後兩人幾乎沒怎麽休息,隻在家補了個覺,就各自忙碌了。


    宋覃這次回來, 整個人變得異常忙碌,景區的項目推進確認,參與中合集團收購後的梳理和布局,英國項目的整合,太多的事情等著他處理。


    而許沐也沒有停歇, 她回到醫院沒多長時間, 科室為了歡迎她的回歸還特地組織了一個小型的內部歡迎會。


    那天,科室主任找到許沐對她說:“你這次在山裏的表現我聽其他科室的說了,院裏特地提到你救下了身份很特殊的一位領導, 對你的表現也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你把這次出差整理一份報告給我, 副主任的位置基本確定就是你的了。”


    許沐有些驚訝:“我?這…”


    科室主任擺擺手:“你這個年紀能當副主任,放眼整個院都屈指可數,年輕人有機會就要懂得把握,再說了, 你在科室待了這麽多年,你的工作質量和態度,我想其他人不會有意見,你也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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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沐低下了頭陷入沉思,科室主任拍了拍她:“報告抓緊寫, 我也早點幫你落實。”


    許沐笑了笑:“多謝主任提攜。”


    但實際上,她遲遲都沒有動手寫這份報告,她不知道自己在徘徊什麽,隻是自從這次回來後,那災後的場景始終縈繞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沒多久,林易濤組織了他們外派的醫療隊成員出來小聚,由於許沐提早回來了,所以之後他們發生的一些趣事也不知道,再見到他們一行人有說有笑,許沐頓感親切無比。


    酒過三巡,林易濤清了清嗓子挺直身子說道:“我要告訴大家一件事。”


    李琦含著笑意看著他,他望著李琦牽起她的手對他們說:“我們打算下個月結婚。”


    葉穎驚呼道:“這麽快?”


    殷本木用筷子敲了敲碗:“畢竟老林歲數不小了,再遲怕是孩子都生不出來了。”


    林易濤和殷本木接觸了幾個月,也習慣了他的口無遮攔,笑著說:“你呢,殷醫生?”


    殷本木吊兒郎當的但笑不語。


    大家因為這件喜事都十分開懷,紛紛逼問他們兩什麽時候看對眼的,林易濤說他被武大郎咬傷,李琦寸步不離,大概就是那時候動的心吧。


    而後又逼問李琦,李琦說剛進山的時候水土不服,林易濤還特地問村民要了茶給她,她那會就覺得林醫生人很心細。


    他們紛紛笑她,原來是她先芳心暗許的。


    但不管怎樣,一趟外派成就了一段院內佳話,讓他們這段行程多了一重意義。


    殷本木拿著啤酒靠著許沐說道:“你呢師妹?聽說你最近又把醫院當家了?怎麽?和宋總大人吵架了?”


    許沐斜著眼:“什麽吵架?”


    “哦?那就是冷戰咯?”


    許沐緩緩扭頭推了他一下:“多謝師兄操心,我們好得很。”


    殷本木聳了聳肩,喝著啤酒和旁邊的梁文博扯淡。


    許沐喝得有些微熏,回到公寓,宋覃依然沒有回來,他這段時間頻繁的出差,許沐也忙,兩人見麵的時間屈指可數。


    她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發了條短信給宋覃:在忙嗎?


    很快宋覃回了個電話給她,許沐接起和他聊了一會,說晚上和醫療隊的人聚會的,林易濤和李琦下個月要結婚了雲雲。


    宋覃安靜的聽著,直到許沐問他最近到底在忙什麽時,他卻忽然笑了:“像居委會大媽,什麽事都要操心,但是,我最近的確在規劃一件事,遭到多方阻力,很難推進。”


    許沐不大懂他的工作,也就沒有細問,隻是有些醉茫茫的說:“會好的。”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宋覃忽然說道:“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恢複你宋太太的身份?”


    許沐傲嬌的說:“當年離婚還讓個不認識的男人跟我對簿公堂,想讓我回心轉意?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許沐喊了他一聲:“喂,生氣了?”


    宋覃沉聲說:“沒有。”


    許沐不再開玩笑,而是語氣變得有些嚴肅的說:“等我們兩都不太忙的時候吧。”


    宋覃叮囑她早點睡便掛了電話,許沐第二天休息,所以並沒有急著上床,她緩緩走到落地窗邊看著電視塔的方向,七年的時間,周圍立起了越來越多的高樓,擋住了窗外原本的景色,就連電視塔也隻能看見一點點了。


    時間,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能讓所有人都變得麵目全非,可不管怎麽變,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戴著兩幅麵孔,也該撕下那層陰謀的麵紗了。


    那一晚許沐睡得並不安穩,也許是心裏裝著事的緣故,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殷本木,即使天大的事,他也總是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心比天大。


    可她無法做到,於是她很早就起床了,簡單梳洗一番,吃完早餐,套上卡其色風衣,穿上一雙簡單的黑色高跟腳踝靴就出了門。


    然後直奔火車站回到蘇市,她並沒有回家,而是攔了一輛車報了短信中的地址。


    車子停在蘇市老城區的一條街道上,她憑借記憶中對這一帶的認識走進那條彎彎曲曲的巷子中,巷子很窄,她不時得停下腳步讓過往的自行車或者電頻車先行。


    巷子裏的牆上畫著紅色的“拆”字,大概這片不久後就要拆遷了吧,畢竟現在在主城區這樣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已經不多了。


    她一路詢問才找到老教職工那片樓的地方,是幾棟孤孤零零的四層樓房,甚至連小區都算不上。


    那時正好是中午,附近沒什麽餐館,隻有一家小吃店,便幹脆進去點了一碗麵條,吃完後一直坐在店裏。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她才忽然抬頭盯著遠處那道身影,她看著那人穿著一套家居服走進麵條店對老板說:“兩份蓋澆飯,菜飯分開打包。”


    許沐定定的看著她,緩緩從角落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柳思思你好,有空嗎?”


    那個女人側頭看去,驚得手上的鑰匙掉在了地上,老板問她:“還是不放蔥吧?”


    女人匆匆說:“先不要了。”


    然後迅速出了小吃店,許沐雙手插進風衣口袋裏也跟了出去。


    女人走到門口有些局促的回過頭,許沐望了望遠處的樓房:“去哪裏談?”


    她緊張的瞥了眼房子說道:“我家裏人在家,不方便,換個地方吧。”


    “可以。”


    於是許沐跟著她走到附近的健身器材區,那天南城和蘇市都降溫,天空陰沉沉的,健身器材區也沒什麽人。


    一路上許沐觀察著這個柳思思,這幾年她的變化很大,如果說以前還能在她身上看到柳飄飄的影子,可現在的她除了五官似曾相識,從氣質到外形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臉色發黃,頭發有些淩亂的紮在腦後,更加的有…市井氣息。


    柳思思停下腳步靠在一個健身器材上,臉色有些陰冷,許沐在她幾步之外停下腳步。


    她從身上摸出一包煙抽了起來,斜著眼看著許沐:“什麽時候知道的?”


    許沐答非所問:“你和你姐姐差別還真大。”


    她冷笑一聲淡淡的抽著煙。


    許沐轉過身看著旁邊的銀杏樹,扇形的葉子一片片隨著風飄落,她漸漸擰起眉說道:“我來是想讓你收手,何阿姨幾年前就走了,你也成功毀了何益昭,他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你既然也結了婚有了小孩,何必還去招惹他?”


    柳思思不屑的瞄著她:“幹嘛?吃醋了?你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他都瞧不上你?你不會這麽偏執吧,我找他聊聊天不行?還是你對自己這麽沒自信?”


    許沐收回視線毫不退縮的迎上她的目光:“聊聊天?是聊天還是利用阿昭的善良來拯救你的家庭?”


    柳思思的神情微變,狠狠又抽了口煙。


    許沐接著說道:“劉昊飛因為入室盜竊進去了,要賠償被害人損失和繳納保釋金,你走投無路又去找了何益昭,不知道這次,你又編了什麽感人肺腑的理由?”


    “你…”柳思思睜大雙眼,手上的煙灰落在地上,隨後她眼神怨毒的說:“你和他沒有結婚,他想幫我也是他的事,你有什麽立場質問我?還當真把自己當他老婆了?”


    許沐微微抬起下巴,如今的她經過歲月的沉澱,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懦弱的女孩,麵對柳思思的出言不遜,她隻是很淡然的說道:“你記恨我和何益昭,八年前的那次采風,你主動聯係殷本木安排了住宿,又想辦法把劉昊飛安插在攝影隊伍中。


    你們第一天注意到王好對宋覃的愛慕,所以偷了宋覃的衣服讓劉昊飛穿上,在第二天的時候順利把王好引到樹林裏。


    那時大家一直很奇怪那名歹徒綁走了王好,把她帶離很遠,隻搶了她的手機,沒有搶奪錢財和實施其他犯罪。


    因為你們的目的很明確,隻是想讓一個人無故失蹤,殷本木作為帶隊的自然會帶人上山,何益昭也一定會陪同殷本木走上那條你們精心策劃過的山路,你用了同樣的方法偷了我的衣服,假扮成我的樣子把何益昭引走,按照原本的計劃,劉昊飛應該折返回去,你們打算殺了何益昭,或者人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推下山!


    隻不過你們沒想到宋覃會不要命的衝上山找到王好,在劉昊飛折返的時候再次碰上,其實那時劉昊飛並不是想對王好進行二次搶劫,隻不過宋覃誤打誤撞和劉昊飛打了起來。


    那時你看見我上山找何益昭應該暗自欣喜吧?你們在一截山路圍欄缺口那放了老鼠夾,也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道我把這件事告訴何益昭後,他還會不會心甘情願幫你,或者說幫劉昊飛?”


    柳思思的神情在瞬間震驚過後,很快恢複鎮定:“猜想很大膽,你去報警啊。”


    許沐緩緩從身上掏出手機滑開那張攝影社的名單,將“劉昊飛”三個字放大咄咄的盯著柳思思:“我不需要報警,也沒功夫為當年的事情翻案,我隻需要讓何益昭相信就夠了!畢竟劉昊飛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是嗎?”


    柳思思眼中有了些許慌張,不禁退後了一步,許沐反而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沒把我們整死,或者你突然發現把我們整死的代價太大,一不小心你會因為自己的私怨搭上劉昊飛的一生,所以幹脆將錯就錯用感情折磨何益昭,看著他越陷越深,越來越痛苦,不是何阿姨,你還是會和劉昊飛結婚,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一場遊戲,好玩嗎?”


    柳思思咬牙皺著眉,沉默不語,身體有些僵硬。


    許沐側頭看了看那片老舊的樓房:“你信命嗎?有時候人不得不信,你認為瞞天過海的事情,到頭來生活會用另一種方法懲罰你,就像劉昊飛最終還是進去了,你們也不得不為了錢賣掉這套當年你爸媽用不光彩手段奪來的房子!”


    柳思思猛然抬起頭有些不耐煩的往回走:“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有病!”


    許沐回過身看著她的背影,風吹起了銀杏樹的落葉,在地上不停旋轉,許沐的雙手依然插在風衣口袋裏,立在那片金黃的落葉之中聲音不大的說:“你當真以為他不知道你是誰?”


    柳思思匆忙的腳步戛然而止瞬間回過頭。


    作者有話要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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