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他們本來在打紙牌, 聽見樓下的歡呼聲也停下了, 紛紛走下樓去,就看見激動得抱在一起的事務所同仁,葉穎李琦剛下去就被鎢絲拉過去, 一同分享那份喜悅。


    而許沐則望著獨自站在外麵的宋覃,他靠在白色的欄杆上,相比屋內歡快的氣氛,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有些孤單。


    許沐沒看一會也被鎢絲拉了過去, 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喜悅這種情緒似乎能夠很快傳染給別人,大家一起跟著狂歡了一會,夜已深, 便陸續上了樓。


    月色悄悄爬到半空, 斜斜的投進屋內, 窗外的風,吹得白色窗簾不停搖曳,夜裏的涼意也鑽了進來,房間的地上散落著好幾個空的酒瓶罐子, 床上的男人合著眼,感覺不到一絲生的氣息,安靜得像不複存在一般。


    那細長的眼眸卻在睡夢中不安的輕顫著,高挺的鼻梁讓他的輪廓看上去如此柔美,卻又如此淒涼。


    酒精短暫的麻痹了他的神經, 他穿過夢境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時他多高?大概也就一米五都不到吧,又瘦又白,像個弱不禁風的小女生,那段時間,他爸媽工作都很忙,周末沒人在家便把他丟給他姑姑。


    他姑姑總有參加不完的朋友聚會,殷本木不喜歡跟著她屁股後麵跑,每次都被一群大嬸捏臉蛋,誇可愛,並不是一件愉悅的事。


    終於有一天,他看見了那個女生,他記得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她穿著件鵝黃色的連衣裙,襯得皮膚白得透亮,一頭黑色的長發披散下來,戴著個淡紫色有著小星星的發箍,笑起來嘴角邊還有個不易察覺的小梨渦,坐在那安靜得像幅畫一樣。


    他姑姑拉著他過去,讓他喊那個女生姐姐,他別別扭扭了半天,硬是不肯喊,旁邊還有阿姨問他小姐姐漂不漂亮,殷本木憋紅著臉低著頭。


    後來大人去假山那照相,那個漂亮的女生買了兩個甜筒遞給他一個,殷本木不好意思的接過,她低頭笑著對他說:“現在能喊我姐姐了嗎?”


    記憶中,那是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殷本木抬頭看著她,那雙明亮璀璨的眼睛像銀河裏的流星墜入他心底,那淺淺的小梨渦成了他很多年的夢。


    他不再反感跟著姑姑出去,因為他總是可以見到她,他喜歡看她穿裙子的樣子,喜歡她如瀑的長發隨風飛揚,他不知道天使是什麽,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他相信一定是她。


    她曾拉著他在小溪邊遊水,在花海裏奔跑,在藍天下翱翔,她成了他心中抑製不住的渴望,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喊過她姐姐,直到他姑姑搬去外地,他們從此再也沒見過。


    命運的車輪碾過漫漫歲月,幾年後,他上了高中,文藝匯演那天,當看見一身白色紗裙的她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對於殷本木來說,整個世界都暗淡了,他眼裏隻有那如月光一樣純潔的身影。


    他看見好多男生在喊她的名字,他們叫她女神,是啊,她已經出落得十分漂亮了,那淡雅明媚的氣質,在人群裏那麽出眾。


    文藝匯演結束後,殷本木不顧班上的秩序,就發了狂的衝向後台,他看見她被很多人圍著,像耀眼的明星,而他隻能在黑暗的角落默默注視著她。


    那天,他等了很久,久到完全不知道老師找不到他已經通知了他爸。


    等到柳飄飄換好便服與另一位女同學走出來時,殷本木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自己身旁擦肩而過,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她長長的頭發被風撩起,也撩撥著他跳動不安的心髒。


    他局促不安的喊著:“那個…”


    柳飄飄和身旁的女同學一起回過頭看著他。


    他緊張的盯著那雙記憶中的雙眼,迫切的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柳飄飄臉上漸漸出現一絲疑惑,他滿心的希望,在看見她的表情時,被澆滅。


    他不想被認為成魯莽的搭訕者,隻能匆忙轉身說:“認錯人了。”


    那時的殷本木已經長得很高了,退去了兒時的稚嫩,初顯男人的樣子,他討厭被人說長得像女人,所以幾乎學校的運動都會參加,久而久之身體也練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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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假裝不經意路過高二年級,尋找那抹夢中的身影,悄悄看上一會,那段青澀的歲月成了他人生中美好的過往。


    直到有一天,他大汗淋漓的坐在籃球場邊,忽然一雙手拿著甜筒遞到他麵前,他抬頭看去,那雙美目流盼間,漾起的淺淺梨渦讓他如此魂牽夢繞。


    她笑著對他說:“長這麽高了,那時候你才到我鼻子呢。”


    殷本木怔怔的看著他,手上的甜筒有些融化,她理了理身上的裙子坐在他身邊說道:“你姑姑和我媽說你來我們學校了,上次看見我,幹嘛不直接和我說?”


    殷本木有些靦腆的收回視線:“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柳飄飄嘴角掛著溫柔好看的笑意:“你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從那以後,殷本木每天都迫切的想去學校,因為偶爾碰見她時,總能看見她對自己露出那好看的小梨渦,運氣好,還能和她說上幾句話。


    隻是她很忙,是班幹事,也是學校的幹事,她成績優異,還經常代表學校出去比賽,她身邊不乏優秀的同學,可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那麽耀眼的她,卻依然會對他微笑,也許他是特殊的,他一直這樣想著,直到…何益昭的出現。


    他徹底將那份渴望埋在心底,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為了掩飾那無法觸及的感情,開始裝的對什麽事情都很淡。


    即使看見柳飄飄和何益昭走在一起,也依然嬉笑著和他們開玩笑,他成了他們最好的哥們和朋友,他們都會把各自的心事說給他聽,卻沒人問過他心裏的感受。


    再到…她要出國…


    至此,殷本木再也沒去過那個球場,他越來越抗拒任何運動,甚至他想,身體練得再強壯又如何,夢終歸是夢,遙不可及的夢。


    他猛的驚醒,半殘的月光依然掛在天際,他呆呆的在床邊坐了一會,很多年沒有夢見她了,其實對於那段根本不複存在的感情他早已淡了,有時候甚至記不得她的模樣,隻能依稀回憶起那淺淺的梨渦,更多的是惋惜和懷念,而愛,這麽多年了,他似乎都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麽…


    他揉了揉頭發,踩著拖鞋走出房間,慢慢踱步到樓下,客廳一片漆黑,不過到處都是狼藉,他跨過地上的紙張往廚房走。


    剛到廚房門口就看見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的蹲在地上啃番茄,大概沒料到這麽晚會有人會下來,屁股還撅得老高,露出性感的股溝,殷本木挑起眉梢靠在一邊安靜的欣賞這幅美景,直到她一個番茄啃完猛然回頭看見殷本木時,整個人僵住了…


    許沐一晚上倒是睡得很好,一覺到大天亮,起了個早下來吃早飯,卻發現今天早晨的餐桌上,除了她和林易濤,其他人都不在,林易濤也表示不知道什麽情況,他下來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大概昨天那些人忙得比較晚,今天都起遲了吧。


    許沐吃完早飯的時候,李琦和葉穎才下來,她便走到院門外伸個懶腰,吸收一下日月之精華!


    然而懶腰剛伸到一半,旁邊突然就躥出個鬼鬼祟祟的人,直接把許沐嚇得膀子抽了筋!


    還沒反應過來,伸直的膀子已經被人急匆匆的拉著一路小跑到洋樓外的牆根下。


    看著殷本木穿著大褲衩撒著拖鞋,一臉神神叨叨的樣子,許沐哇哇大叫著:“疼,疼,你鬆開!”


    殷本木直到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才將許沐一把鬆開,許沐惡狠狠的揉著胳膊:“一大早的,吃錯藥啦?”


    殷本木臉上卻掛著詭異的紅暈,許沐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看錯了,再一看,果真師兄那是麵泛桃花,有些害羞的表情,關鍵你看著我害羞個毛線啊?還在夢遊啊?


    殷本木左右望了望,神秘兮兮的湊到許沐麵前,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我和尹藍滾了。”


    許沐當時還在想,殷本木那表情莫不是要跟自己告白吧?剛準備猛吞一口口水,聽到這句話直接給嗆得咳嗽不止,咳得差點眼淚都飆了出來震驚的插著腰:“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殷本木直了直身子:“我把尹藍給睡了!”


    許沐那是活活愣了有將近十秒鍾,差點就當場要給殷本木跪了,聲音都變得有些扭曲:“你告訴我幹嗎啊?給我添堵嗎?你自己幹這種事光榮嗎?還一大早來嚇我?”


    殷本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不是就和你關係走的近些嗎,我想找你商量下,大概怎麽告訴宋覃合適些?”


    許沐簡直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不自覺聲音都提高幾個分貝:“我說你特麽有病啊,你都已經偷了人家女人了,還打算光明正大告訴人家,你是打算跑到宋覃麵前炫耀一把還是探討誰的技術好?師兄,我說你能不能正常點,我拜托你不要這麽奇葩好不好?”


    殷本木也是很無辜的說:“不是,我告訴他的意思是,我昨晚對尹藍的感覺還不錯,打算繼續偷下去,那總得知會宋覃一聲不是?”


    許沐這下是徹底石化,她覺得以她的道德觀和思想理念已經無法跨越到殷師兄的那種境界,於是立馬折身往回走,嘴裏罵道:“還說我亂搞男女關係,你看你幹得都是什麽破事,簡直是…”


    剛拐過牆角,正好撞見宋覃帶著目目下來遛狗,殷本木和許沐的腳步同時戛然而止,一臉驚恐的盯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意不意外,驚不驚喜,激不激動?


    營養液砸過來吧,吼吼吼,下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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