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娶她,可也會娶別人,世子夫人的位置總會有人坐。


    阿鳶呆愣愣站住,看著玉清院上空碧藍無垠的天,心中仿佛有東西要碎掉。


    不管衛循日後娶誰,都不是她能幹涉的,她隻是一個小小通房,仰主子的鼻息活著。


    主子喜歡她便能活得愜意些,若不喜,便如同蘇映雪所說的,將她發賣出去也使得。


    她本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


    阿鳶眨了眨眼,鼻尖的酸澀讓她差點落下淚來。


    「以後這些話不許說了,傳出去被人聽到我也護不住你。」


    「......是。」


    春桃撇撇嘴,心裏有些不服氣,她說得本就沒錯,主子才是最配得上世子爺的人,那蘇映雪不過是有個好家世罷了。


    ......


    衛循這一忙便到了傍晚,院子裏亮起燈,他抬頭按了按酸澀的肩膀,喚長遠,「什麽時辰了?」


    「戌時剛過,爺要用膳嗎?」長遠將書房也點上燈,又給衛循倒了杯熱茶。


    「送進來吧。」衛循點頭,忙了半天,他這會兒確實也有些餓了。


    長遠出去,很快就提了個食盒進來,除了食盒他手中還拿了阿鳶做的衣袍。


    「這又是誰送來的?」


    衛循想起了白日時蘇映雪過來送湯水,眉頭不悅得蹙起。


    難道還有其他人來送東西?


    他要娶妻的事剛放出去,就有人坐不住上門了。


    衛循倒不介意親上加親,但蘇映雪這人不行。


    他絕不會娶刁蠻的女子。


    「謝主子送來的,那會兒您正忙,她放下就走了。」


    長遠憋了半天的話,終於能說出來了。


    他雖說得隱晦,但衛循作為京兆府少尹,記性最好,立馬就想起自己白天訓斥過人。


    所以,那人是阿鳶?


    衛循臉色驀地沉下來,「怎麽不早說!」


    長遠縮縮脖子,一臉委屈,「是爺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他想說也沒給他機會啊。


    「自己去領罰!」


    衛循卻不聽他解釋,小通房膽子那樣小,被他訓斥後不知偷偷哭了沒有。


    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用膳,隻想去看看她。


    往日衛循一個月都來不了兩次玉清院,可這個月他已經是第三次踏進來了。


    阿鳶沒有名分,玉清院隻有她和春桃主僕兩人。


    此時房中亮著燈,阿鳶正低頭在繡一隻荷包。


    春桃的老子娘管著前院的採買,阿鳶有時會委託她幫自己賣些繡活。


    她手藝好,一隻荷包能賣幾兩銀子,加上她自己的月銀,三來也存了不少家底。


    隻是離她預期的還遠遠不夠。


    她要給爹娘立衣冠塚、點長明燈,如果可以,她還想回家鄉看看。


    當年謝家被屠時,哥哥僥倖不在其中,萬一他還活著......


    阿鳶低頭拭了拭眼角,心中燃起希望。


    若哥哥還活著,她在這世上便不是一個人了。


    衛循進門就剛到小通房擦淚的模樣,他心口微疼,快步走過去。


    阿鳶聽到腳步聲,下意識抬起頭來。


    她眼中含著淚,有種破碎的柔媚,既可憐又可愛,衛循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是我的錯,不許哭了。」


    衛循性子清冷,即使哄人也兇巴巴的。


    阿鳶原本不想哭的,她已經認清自己的身份,告誡自己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衛循紆尊降貴哄她,阿鳶心裏的委屈像找到了突破口傾瀉而出。


    「我沒想哭的。」


    她這樣說著,眼淚卻落下來。


    衛循冷淡的臉色難得染上慌亂,指腹小心擦去她眼角的淚,耐心哄著。


    「下次再去不用讓人通報,直接進來就是。」


    阿鳶哪裏敢,外書房是他辦公的地方,若丟了少了什麽,她脫不了幹係。


    逾矩的事,她不能做。


    尤其衛循要娶妻了。


    隻是這些話她不能明麵說出來,阿鳶乖乖點頭,「我知道的。」


    「那以後不許再哭了,小心將眼睛哭疼了。」


    衛循捏了捏她的鼻尖,語氣中帶了寵溺。


    阿鳶向來乖巧,他忍不住多寵著她一些,就算日後正妻入府,也絕不會讓她失了冷落。


    想到即將要娶妻,衛循臉色嚴肅下來。


    「入夏前世子夫人或許就要進門,她性子寬容大度,不會苛待你。」


    如今已經是立春,距離入夏也不過兩三個月。


    阿鳶攥了攥手心,乖巧應道,「爺心疼阿鳶,阿鳶心裏都清楚的,以後阿鳶定會好好伺候爺跟夫人。」


    「你向來規矩,我自然放心,等世子夫人進門就斷了你的避子湯。」


    衛循心頭一動,攬住她的腰,將人帶到床上。


    「到時候,阿鳶就給我生個女兒吧......」


    第10章 喚他恆之


    遇見阿鳶之前,衛循從未期待過孩子。


    即使是妻子,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他會給她體麵,給她管家的權利,但唯獨給不了愛。


    可對阿鳶,衛循總是忍不住心軟一些,她這樣的出身活在世上本就艱難,除了他又有誰能依仗?


    寵妾滅妻雖是亂家根本,但他的阿鳶這樣乖巧聽話,自然不會恃寵而驕,隻要正妻大度能容人,後院自然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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