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姑汝是一對的那個……龍嗎?


    自己麵前這個是……


    燭龍?


    「你隻需要知道,日後先生叫你,你乖乖站在先生麵前就好,不要再學別人的做法。」燭龍叮囑道,「若有一日你有機會離開此處,一定要跑得遠遠的。」


    「為什麽啊?」


    「你信不信我的話?」


    「不信。」


    「我可是頂好頂好的大善龍,我化龍時,山海激盪群星沸騰,你在此間再找不到一條比我還要好的龍了。」


    「不信,你都不會給孩子餵飯。」


    「我的女兒要是生出來了!我定然會哄孩子……」燭龍爭辯道,隨後盯著少年,嘴裏隨意呢喃。


    突然,他的嘴裏吐出兩口渾濁的氣,氣化作形體纏繞住了少年的腰身。


    「你要幹嘛?」少年有些慌亂地掙紮。


    「你得活著,不然他就會死。」


    「你說話怎麽莫名其妙的,燭龍,我不要這樣,放我下來。」


    少年掙紮無果,燭龍的目光中隱約有怒色上湧。


    燭龍抬手,一巴掌打上了少年的臉。


    少年被扇得頭暈眼花,痛得叫不出聲。


    「不對……你早些死,他或許還能活……」


    少年害怕地嗚咽,燭龍身上的陰煞之氣更盛。


    「燭武。」


    一道氣如洪鍾的聲音自二人身後響起。


    藍衣仙人帶著一張銀白麵具,身披風霜飛身到了燭龍身後。


    少年委屈喊道:「先生!嗚嗚嗚!」


    姑汝一掌拍開了燭龍,兩下扯掉少年身上的龍息,把人熟練地抱在懷裏。


    長熒隻覺得這個懷抱熟悉無比。


    而他所在的少年的身體更是僵硬,卻故作親昵之態緊緊摟住了姑汝的脖子,在他頸間趴好。


    燭龍回神,身上的氣息腐蝕掉了他身後依靠的柱子,他急忙收住洶湧的魔氣與法力,跪下來沖姑汝告罪。


    「先生。」


    「拔鱗。」


    此言一出,一人驚訝一人應下。


    「先生!」少年顫聲。


    「是……」燭龍垂首。


    少年摟住姑汝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祈求道:「先生,別罰他,我求你。」


    少年腰間的手驟然發力,已經將他的腰掐到青紫。


    姑汝麵具下的麵容不算平和,眼底的兇狠透過麵具射到了少年臉上。


    長熒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雙眸子,心跳與少年同頻。


    「你從何人身上學來的柔弱?這些天你又見到了什麽東西!」姑汝的語氣似乎要將少年撕碎。


    少年隻是用自己唇吻過姑汝的臉頰,聲音脆弱又堅定:「是……我自己……先生,是我惹到燭龍……別再罰他。」


    少年口中再說不出別的話,隻好啄了啄姑汝的臉,又不當不正碰到姑汝嘴角。


    「下流!」姑汝似是碰到什麽髒東西一般把人甩回床上,滿臉嫌惡,「下流!」


    少年蜷縮在床,飛快擦了擦自己的嘴,疼得直喘氣。


    少年不明白,為什麽別人對姑汝這般親密,就可以得到些許微笑,而他則隻能收到憎惡。


    姑汝甩袖轉身就走,臨走時還掏出來兩個玉瓶砸在少年身上。


    長熒雖然被禁錮在少年身體裏,但是對外界的感覺並非全然不知,少年的腰腹被掐得青紫,他也感受到了痛意。


    姑汝走後,燭龍還是硬生生拔下了自己頸間的一片青色龍鱗,龍血流了一地,把地板燙出一個大坑。


    少年還躺在床上虛弱地喘著氣,顫抖著手打開玉瓶,藥水直直淋在腰間。


    「燭龍……」


    「幹嘛……」


    「給我蹭蹭你的角……」少年虛弱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燭龍亦沙啞著嗓子,嘲諷一笑。


    「你是真的學壞了。」


    燭龍化作縮小幾圈的龍形,盤在少年手臂上,龍角牴著少年的臉頰。


    少年拿過另一個瓶子,全然淋在了燭龍身上。


    「你是此間最好的龍了……」少年閉眼,蹭了蹭燭龍的角,「比先生還要好。」


    長熒整個靈魂都在震顫,少年、燭龍和姑汝身上都有一種讓他覺得熟悉無比的感覺,像是同源而出,也如久遠年少時曾朝夕相處。


    但長熒確信,他從未見過這三人。


    燭龍血流在少年身上,少年也不覺得灼熱滾燙,還興趣萬分地用指尖揉擦著血液。


    「你說你最喜歡先生。」


    「我也最害怕先生。」


    少年腰上的傷口飛速好轉,直起了腰。


    「你本不用再拔掉鱗片,我白挨了一掐。」少年輕輕碰著燭龍身上幹涸的血跡。


    燭龍微吟,繼而化作人形,抓住了少年的手。


    「人沒有好東西。」燭龍臉色慘白,眸色不善,「離天下所有人遠遠的……」


    「我不是人嗎?」少年不解。


    燭龍依舊生氣,但因為受過傷,身上的疼痛反而壓製住了他體內因心緒不平造成的魔氣紊亂。


    他道:「你最好一個人跑到無人之地……」


    燭龍狠下心,把手摁在少年頭頂。


    長熒隻覺神魂一痛,在少年身體裏捂著腦袋躬下了身體。


    白光閃過,心跳瞬間平緩,連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長熒沒有忘記方才少年記憶裏與姑汝燭龍經歷的事情,隻是身體與少年共感,嚐到了那記憶被封鎖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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