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船案牽扯太大,朝上爭論了許久,太子殿下提出當初淮南折衝都尉鍾磬通匪的書信是假的,因為信上雖然蓋了鍾磬的私印,但其中有封信落款的時間寫在貢船案被劫前,那時鍾磬手傷未愈,根本不能執筆,但字跡卻與他未受傷時寫下的字沒有絲毫不同,所以太子疑心那些所謂的書信來往都是偽造的。」


    阿煙道,「但鍾磬已死,所謂書信偽造也無實證。」


    阿煙說完靈光乍現,驀地看向謝神筠:「如此說來,府兵通匪和慶州礦山能聯繫起來,那個章尋!」她飛快道,「太子曾托俞辛鴻去信慶州照顧被流放的府兵,但俞辛鴻陽奉陰違叫人殺人滅口,這事是陸庭梧指使的,他和貢船案也有牽扯。」


    謝神筠不了解通匪案的內情,但早在章尋這個人出現在礦山案的身影中時她就敏銳察覺到了這個人的重要性。


    秦和露皺眉:「貢船案裏負責剿匪的是孟希齡,他直呈兵部的奏報裏麵沒有提及剿匪後那兩船貢品的下落。要麽是他確實沒找到,有問題的是徐州府兵,要麽就是他虛瞞謊報,另有蹊蹺。」


    從貢品被劫,再到府兵通匪,其中還有太多說不清的地方,謝神筠隱隱約約覺得遠不止於此。


    「貢船案得詳查。」謝神筠道。


    「本該在徐州被劫的貢物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遠在千裏之外的燕州,」秦和露道,「定遠侯節製北府,掐住了六州商路的命脈,隻有漕運撕開的那條口子最為隱秘,陸庭梧在慶州私鑄的那些兵甲也是通過水路送出去的。」


    阿煙道:「我們在北地的商路亦有魏氏的痕跡,貨物走漕運的路子,輕易查不到蹤跡。定遠侯在燕州劫走的貨,魏氏嫌疑最大。」


    這便是秦和露要借魏氏的手拖宣藍藍下水的另一個原因。


    秦和露看向謝神筠,目光凝重:「這件事主子不能出麵。」失蹤貢品的出現意味著意外著這局針對的就是謝神筠,她做什麽都是被算計好的。


    「讓沈霜野去查。」謝神筠冷酷道,「既然宣世子幫了咱們一個忙,那咱們也該送他一份禮。」


    謝神筠從陰影裏出來,又是這種感覺,刀橫頸側,懸頸在梁,一舉一動都活在別人的窺探和算計裏。


    她真是不喜歡,謝神筠慢慢想,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從燕州到長安,謝神筠頸上一直懸著一把刀。


    稍錯一步,就得死。


    她抬手撫鬢,仿佛摸到了頸上無形的刀鋒,「活在別人的刀下,算什麽事。」


    第30章


    初七為人勝,明渠江畔起了高樓,軟紅湧銀光,深翠偎江流。聖人登臨朱雀台開登高宴,華蓋如雲,丹旗引鳳,朱簷碧瓦反襯天光,照出輝煌燦烈的氣象。


    金箔彩勝截住浩蕩叢雲,簪在謝神筠鬢邊,她忙了數日,夜裏又沒睡好,白日裏就顯得有些懶倦,此刻跟著聖人剪彩也在偷偷躲懶。


    謝神筠對剪彩這種手藝活做得不精細,手邊的人勝才剪了一半,就被人拿了起來。


    聖人拎著那圓滾滾的小胖子,不由感嘆:「你這手藝,倒是年年都沒有進步。」


    謝神筠不以為意道:「我若樣樣拔尖,可不就顯不出蕙姐姐她們的好處了嗎?」


    皇後身邊伺候的女官便都笑起來。


    皇後今日難得放鬆,點了點謝神筠額角,道:「她們的好處也不需你來襯。」


    「那姑母幫我剪。」謝神筠說,「我自己剪的戴不出去。」


    「你自己剪。」皇後把人勝塞回她手裏,不為所動道。


    謝神筠將人勝拿回來,左右看看也沒有再下手的餘地,便剪了金箔彩紙貼上去,權當湊數。


    李璨蹭過來,悄摸摸地把謝神筠沒剪完的人勝和自己已經剪好的來個偷梁換柱,說:「阿姐,我和你換。」


    他剪這些小玩意兒也很上心,上麵還沾了金粉彩繪,說不出的好看。


    謝神筠卻沒和他換:「你自己留著吧。」


    皇後見狀無奈搖頭,她手裏也捏著個沒剪完的人勝,兩剪子下去就給那人勝穿了身花衣。


    「凝之,來。」她喚陸凝之近前來,把人勝貼在她鬢邊,「這吉利,最該凝之來討。」


    陸凝之已經顯懷,冬日的宮裝掩蓋住身形,倒是並不顯得臃腫。


    她柔柔拜過,道:「謝過聖人。」太子妃手中的花勝也剪好了,便到謝神筠麵前送給她,「阿暮,我的給你。」


    謝神筠這次倒沒拒絕,隻是隨手接過放在了一旁,自己還和那小胖子較勁。


    宮人上台來,道:「聖人,前頭的詩宴開始了。」


    登高該有賦詩宴,這是今日的重頭戲,今年吏部也有銓選,太子廣邀二館學士並士子在瓊林開詩宴,長安文氣皆匯聚於此。


    聖人最惜文才,自然要去。


    謝神筠還有些倦,不想動彈,聖人起駕之後她也沒走,坐著將手裏的人勝剪完,又吃了兩口七寶羹。


    皇後將身邊的女官留給她,見台上風勢漸大,便輕輕提醒道:「郡主,台上風大,不宜久留。前頭的詩宴您要不要去看一眼,盧家和秦家的幾位小娘子今日也都在呢。」


    聽著盧七娘也在,謝神筠不由問:「她們怎麽也來了,七娘不是最瞧不上這類宴飲嗎?」


    盧氏七娘盧思吟才情動長安,去年的曲江宴她待到一半便走了,說宴上士子所作的詩賦平庸得很,聽多了會影響自己的靈氣,這話一出便叫當日赴宴的士子抬不起頭來,有那不服氣的當街攔下了盧思吟的馬車,卻反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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