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覺到男生的情緒,在僕人要上前撐傘的時候,妹山萊主動接過了傘柄。


    她雪白的手背上隱隱可以看出纖細美麗的淡青色筋絡,白皙細瘦的手腕上,纏著一束鮮綠的絲帶。


    這樣,萊萊的皮膚反而愈發白的不自然了,像一截白玉一樣的藕,很容易就會被折斷似的。


    赤司輕輕握住傘柄。


    「我來。」


    盡管她撐傘的樣子很美。


    她已經越來越美。


    因為突然拉近的距離,貼心的僕從沒有再跟上前,把空間留給了前方的兩個人。


    雨聲打在葉子上,發出沙沙聲。


    「有中意的學校嗎。」


    赤司若有所思。


    「資料你也看過了吧,讓人篩選出來的,都是你可能會喜歡的。」


    妹山萊的表情有些微妙,大概是沒想到赤司會這樣做。


    「嗯?」


    「你不是應該這樣說麽。」


    赤司挑眉,示意她繼續。


    因為受到了鼓勵,接著,女生惟妙惟肖地學起了赤司那慣常淡然,又發號施令的聲音。


    「女人,你隻能來我的帝光。」


    赤司微微偏頭,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僕從們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見到赤司少爺臉上的笑,恍如隔世一樣的,他們都有點鬆了一口氣。


    赤司捏著傘柄,不像剛才驚鴻一瞥的笑意,他的語氣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


    「哪裏學來的這些。」


    雨勢漸小,萊萊伸手拂去了赤司黑色羽織上凋殘的花瓣。


    「為什麽征十郎衣服上沾了花我都沒有。」


    兩個人站在一起,視線相接的時候,從遠處看就像一對目光纏綿的戀人。


    赤司有些捨不得她走,可萊萊說:


    「我要去東大參加鬆山老師的研討會了…老師說,那裏的蘭花開的很好看,回來的時候,我可以帶一盆給你呀。」


    赤司垂眸看著她,若有所思。


    「鬆山的風格你還喜歡嗎,如果你暫時不願意去學校,讓他繼續教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萊萊想了想,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粉色的和服漸漸走遠了,回頭的時候,黑色羽織的紅髮少年還負手站在凋殘的櫻樹下,赤司對她和煦地笑了笑。


    嘻:-d。


    妹山萊安心走了。


    直到少女的背影不見了,赤司才慢慢斂去笑意,他看了一眼稀稀拉拉、延綿不斷的雨水。


    身後跟隨萊萊的僕從對上了少爺的紅色眼睛。


    「她剛才遇見誰了。」


    「是小姐從前的同學,似乎叫幸村的…」


    五月份,從拉斯維加斯結束修學旅行回來以後,跡部景吾的臥室裏,那張華貴的紅木雕花方桌上就多了一疊當地球員的資料。


    因為關東大賽來即,為了調動部員的積極性,網球部的訓練有所調整,時常會遲到的跡部君,總是會在家庭通識課上對他的老師奉上一句優雅又華麗的歉意。


    矜貴優雅的大少爺就算道起歉,也是風度得宜的。


    鬆山教授起初頗有微詞,隻是礙於對方的身份和高昂的姿酬,他沒有表露什麽。


    結果第二天,他老人家也遲到了。


    行吧……頂著跡部景吾探究的視線,鬆山頓時覺得人生真是世事無常…


    遲到好像也不是多麽值得讓人在意的事情了。


    「因為我的女學員前一段時間突然又生病了,」


    「今天在她家裏,對上那孩子忍不住多耽誤了一點時間。」


    「跡部君,見諒。」


    坐在對麵的少年已經褪去了冰帝的校服,一身深紅色的帽衫,襯得他原本比傳統的東方人更冷白的膚色更濃烈張揚了。


    跡部鋒銳深邃的藍眼睛看著鬆山,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字眼。


    「又?」


    對麵矜貴的少爺那淡淡挑眉的模樣,讓鬆山覺得有些壓力。


    跡部景吾的洞察力驚人。


    跡部景吾是否會覺得,如果對方像這樣頻繁的生病,大概會影響到他這邊的教學體驗?


    麵前這位金主爸爸說什麽都是對的,不過那邊的人,也很讓鬆山割捨不下。


    他有些苦惱。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跡部卻沒有再提及一個字。


    這個話題就此終止。


    鬆山依舊能快快樂樂地兩頭跑,做一個滿足的小老頭。


    跡部隻是覺得...自己的這位老師每次從那位女學員家裏過來的時候,臉上都會笑的像朵花一樣。


    ……有那麽快樂嗎。


    如果是從投資者和資本家的角度來看,跡部景吾眼裏的鬆山是一個精英教授,社會地位和大眾點評也還尚可,鬆山有著完美的頭腦、廣闊的人脈、嚴謹的教學態度、人生履歷裏較為豐碩的研究成果。


    大體上,還算華麗吧。


    但,看著鬆山遞來的課本上,那張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塗滿了縱橫交錯的線條,和莫名其妙一堆一堆黑點的紙張時,跡部景吾難得的有了點發自內心的疑惑。


    「……這是什麽?」


    從小在英國長大的大少爺,在有的時候免有些過於不食人間煙火了。


    當然,因為他很有錢,所以這一點也是可愛的。


    鬆山紅著老臉,在自己英俊的學生麵前名扭捏:


    「這是五子棋啊五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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