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趕巧,今天降溫,又是在山上,菜菜還穿著短褲,就有些美麗凍人了。


    偏偏下山的路比較陡峭,老闆車速開得飛起,菜菜一路都在難受,下車後差點把吃的早餐給吐出來。


    室外偏冷,手塚國光一下車便將外套脫下來,給菜菜披上。


    「啊?我沒事的……你穿好了。」菜菜見他出門穿的也不多,裏麵是高領羊絨衫,也就比她?多了件外套而已。


    手塚見她?說話都能聽見牙齒打顫了,於是不由分說地替她?將外套拉鏈拉好,說:「我不冷。」


    他好像真的不冷,因為在給菜菜穿外套的時候,不經意觸碰到她?冰涼的臉蛋,顯得他手掌很燙。


    菜菜抬頭朝他看去,少年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高領衫,卻非常顯身材,尤其是手臂肌肉線條和胸肌看上去更加明顯了。


    不過菜菜眼下沒心情去欣賞,也沒工夫去開直播,因為肚子好痛,腰都有點直不起來。


    手塚國光看她?縮在那兒等?公交,兩隻手踹進袖子裏,兩條腿還在不停磨蹭。


    他不禁看了眼時間,說:「還有三分鍾車就來了。」


    菜菜點點頭,依舊垂著腦袋。


    坐上公交後,她?也是一句話沒說,全程弓著腰瑟縮在座位上,臉上沒什麽血色,不知是沒休息好還是月事導致的。


    偏偏手塚國光也是個?少言寡語的,這下路上沒人說話,就顯得格外沉默。


    安靜的環境下,很容易讓人陷入思緒之?中。


    手塚莫名?想起第一次醫院那晚,她?可可憐憐地躺在床上,也是這樣?低氣?壓的沉默,臉色也不好,看著一肚子委屈,卻硬是三句兩句都講不到重點。


    包括她?平常大部分時候也是,說話奇奇怪怪可可愛愛,安靜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孤單。


    好像就是從那時起,他開始忍不住想對?她?好一點吧,雖然總被吐槽不善言辭,他也不太懂得如何同女孩子相處。


    一路上,菜菜都沒說一句話,沒力氣?也沒心情,隻想快點到達目的地,好躺進溫暖的被窩。


    直到身旁傳來少年放輕的嗓音,輕拍兩下她?的肩膀,「下車了。」


    菜菜「嗯」了一聲,剛要伸手去扶椅子,便觸碰到少年溫熱的掌心。


    男生的體溫本就比女生高半度,再加上運動少年體質本就好,包裹上她?冰涼的手,倒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冰山」了。


    像是貪戀這樣?的溫暖,菜菜沒有移開手,反而將整隻手探了過去。


    手塚國光順勢牢牢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身,牽著她?下車。


    去火車站的路上,他一路都沒有鬆手。


    菜菜一方麵覺得腹痛,一方麵覺著神奇,這麽冷的天誒,他是怎麽做到穿這麽少還這麽暖和的?


    順利上了火車,後麵便基本不用?操心了,這趟是直達,無需換乘,隻是人有些多。


    「兩小?時後到慕尼黑,你可以先睡一覺。」手塚國光讓菜菜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她?旁邊,朝她?觀察一眼,「還不舒服嗎?」


    「還行吧…就是沒啥力氣?。」菜菜有些愧疚,這趟德國行真的很令人無語,總是發?生這麽多計劃之?外的事。


    「還冷嗎?」


    菜菜被他一直握著的手已經不冷了,於是用?另一隻冰涼的手碰了他一下。


    手塚國光有些無奈,隻得將她?另一隻手也包裹住。


    隻是這樣?一來,兩人的距離就有些太近了,因為菜菜兩隻手都被手塚握著,就不得不朝他靠過去,腦袋幾乎要靠在他的肩上。


    菜菜知道他邊界感一向很強,於是開口:「不好意思啊,又麻煩你照顧我了……」


    「沒關係。」手塚沉穩道,「你可以把我當做家人。」


    火車啟動了。


    鐵軌的聲響和少年的嗓音幾乎一前一後傳入耳朵,開始退後的景物也使得聲音產生了滯後感,菜菜呆愣了幾秒,有些不確定地抬頭看向少年。


    「你說的…是真的嗎?」


    手塚輕輕垂下眼睫,目光便落入她?眼中,「真的。」


    「……」


    年少的時期似乎更喜歡轟轟烈烈的東西,那麽過於簡潔的一句話就顯得寡淡尋常。


    隻是菜菜此刻卻覺得,這比她?說過的聽過的任何一句情話、任何一句或信誓旦旦或風花雪月的告白,都要讓她?撼動。


    什麽樣?的情感都是虛幻的,都敵不過這句看似毫無力量的「家人」。


    人總是貪戀溫暖的生物,在這異世界漂泊太久,習慣了似是而非的情話,似真似假的感情,導致菜菜也習慣了對?任何話都抱著七分信三分懷疑的態度。


    但這回?她?知道,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他說的話,絕對?不會有半分假。


    他從來不會。


    或者說,她?願意百分之?一百相信。


    他要麽不說,說了,就絕無戲言。


    大概是生理疼痛讓人容易感性,菜菜覺得眼眶有些發?熱,趕緊低下頭,去翻手機:「你等?等?,我要錄下來。」


    「為什麽要錄?」手塚問?,「我從不說謊。」


    「……」不知為何,菜菜莫名?覺得被內涵了。


    「沒有,我就是喜歡聽而已…」她?低聲道,「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翻出來聽,就會覺得很有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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