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寫了好幾天了,現在隻剩一些總結性的話要寫,馬上就完成了。」徐家齊站起身,動了動脖子,伸了個懶腰,「今兒個啊,總算可以不用睡那張窄小的摺疊床啦!」


    「那可太好了。」穆朝朝往那張摺疊床走過去,拿手在上麵拍了拍,笑道:「原還想著今晚怎麽也要勸你回家,我好借你這張床來睡睡,看來這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


    正活動著筋骨的徐家齊,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停下了動作,「怎麽?這是和老周吵架了?不打算回去了?」


    「沒有,能和他吵什麽架……」穆朝朝臉上的笑意還在,但眼眸已經低垂了下來。的確沒有吵架,隻不過是她單方麵的心緒不佳而已,誰也怪不上。


    情侶之間小吵小鬧,徐家齊是看慣了的,然而這種事他向來不擅長幫,也不擅長勸,便隻能說道:「不管因為什麽,你也不能一個人跑這兒來睡。安全問題我不多談,就是這夜裏一降溫,你也是受不住的。要不這樣吧,等我忙完了,送你去萬源。你要是不願住老周長年包租的那套,我就單給你要一個房,總比睡這張小破床來得舒服。」


    「真不用,我就是想來這兒把今日沒忙完的事兒給解決了,順便就在這兒歇了。你這樣,倒鬧得我好像沒處去似的……」


    穆朝朝有些心虛地說完這話,還未等徐家齊拆穿,便聽到門口有人說道:「她要住,就讓她在這兒住吧,我陪她就好。」


    辦公室裏的兩人同時往門外看,隻見站在門口的周懷年,手上提著一個食盒,笑著對他們說:「喏,夜宵——雞湯蝦仁小餛飩,打烊前的最後兩碗,用料最足,都讓我給包圓了。」


    第五十一章 留人


    穆朝朝愣了一下,在他看過來之前,將頭轉向了別處。


    徐家齊卻笑著迎上去,「我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啊,竟有勞周老闆給我送夜宵?這事兒我能吹上一輩子!」說著,便伸手接過周懷年手裏的食盒,將他請了進來。


    周懷年搖頭笑笑,「你這張開口便能賺錢的嘴,如今怎麽變得和聶紹文一般討厭了?」


    「近墨者黑,近墨者黑嘛!」徐家齊笑說著打開食盒,將兩碗熱騰騰的餛飩拿出來後,揮手招呼穆朝朝,「快來快來,你家老周有心了,一看就是城南薛記餛飩店買的,這麽遠的路竟還沒糟,這司機開車怕是用飛的。」


    穆朝朝抬起臉,勉強笑了笑,「我不餓,你們吃吧。我把床先搬回我那兒去。」


    穆朝朝說完起身,便要動手搬床。周懷年挽了他的長褂袖子,跟著上前,「去吃吧,我來。」


    穆朝朝沒理會,手在那張摺疊床上著力,隻可惜晚了一步,周懷年已經將床扛了起來。


    兀自吃著餛飩的徐家齊差點沒笑噴出來,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周老闆不僅親自送夜宵,還親自下場做苦力,這樣的消息賣給花邊小報,大概也能值上不少的錢。


    那床其實也沒多沉,可穆朝朝心裏堵著一口氣就是不鬆手。而周懷年盡量將重量都讓自己承受,不叫她有半點吃力。


    於是兩人「默默合力」,將徐家齊的摺疊床搬到了穆朝朝的辦公室。等床安放妥當後,周懷年一麵放著袖子,一麵說道:「我讓阿笙回去取床厚被子來,省得夜裏受了寒。」


    穆朝朝正鋪床,眼睛也沒往他那瞧一眼,便平靜回道:「不用,手頭有事要忙,忙完大約也沒多少時間能睡。你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周懷年頓住,站在她身後沉默了一陣。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點一點地轉動著,他想讓思緒活絡起來,然而剛想出一句話,張了張口,卻又閉上了。


    最後,他還是沒接她的話,轉身,便離開了。


    腳步聲漸遠,門被帶上。穆朝朝的心澀了一下,咬了咬唇,沒讓那股澀意湧上眼眶。雙手緊攥著被角,用力地,努力地鋪床。


    不消片刻,樓外響起了汽車發動的聲音,穆朝朝聽著,堵在心上的那口氣,仿佛就要衝出嗓子眼兒,連鋪被子也無濟於事。她重重地閉上了眼,克製著,抬手去撫自己胸口的位置,並在心裏不停告訴自己:不是自找的麽?又在怨天尤人做什麽?


    這樣的自我譴責往往比自我安慰來得有效,終於將那口氣緩緩吐出後,她便坐到辦公桌前,逼著自己投入地忙活起來。


    麵粉廠的工作顯然不比從前她在藥鋪裏的輕鬆,光是舊帳本就有滿滿幾個櫃子那麽多。在馬老闆手裏留下的那些爛帳,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也才理清一點頭緒,工程量可謂浩大。但辛苦歸辛苦,在處理這些繁雜的工作時,總是能讓她不去想一些更複雜的事,如此一來,心裏反倒鬆快不少。


    翻著帳本,心無旁騖地忙到了夜裏兩點,她終是有些扛不住地打起了哈欠。手撐著一側腦袋,眼皮沉沉,往那張摺疊床看了一眼,頹靡的精神支配不了睏乏的身體,雙腿已經懶得挪動半分。於是,就這麽不受控製地點了兩下頭,人便趴在帳本堆裏,睡著了。


    這一個小盹打得並不舒服,滿腦子數字加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零零散散地拚成一個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局的夢。似睡又非睡的狀態,讓人感到比在現實中更要累上百倍。然而,潛意識裏又不願甦醒,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裏找依靠……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側臉枕在小臂上,明明是在夢裏,卻能清晰地感知出,上下兩排牙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用力得整張臉都發木。可那張發木的臉,偏偏又覺出有隻手在輕輕撫過,很涼的觸感,很熟悉的氣味,讓陷入混沌裏卻不捨得出來的她,終是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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