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年皺了一下眉,很快便又鬆開,「朝朝,這些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妥善處理。眼下,你隻需要想,婚禮是要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大約隻有五天時間可以讓你想,或者會更快。」


    他笑著故作輕鬆,穆朝朝卻一眼就能看出,這件事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麽輕鬆,「懷年哥,非要這樣著急麽?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


    「朝朝,我想盡快給你一個名分,我不想我們再這樣下去了。」周懷年伸手,將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也不管自己濕淋淋的手是否會將她的頭髮也弄濕。就像他要離婚,再娶她,都隻是憑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哪怕當下有諸多困難,哪怕急而行之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他也全然不再顧了。這是他難得喪失理智的時候,全都是為了她而已。


    穆朝朝搖了搖頭,去握他的手,「我不要什麽名分,能像現在這樣與你一起,就很好很好。」


    「不夠,真的不夠。」周懷年很少如此不淡定。


    在這亂世裏,多的是分崩離析,多的是緣散別離。他想將她拴緊,不僅是要在心理上的,還要在真正的名義上——做夫妻,做能攜手白頭的一生伴侶。還有還有,他想做父親,想與她有一雙健康漂亮的兒女,一個姓周,一個姓穆,她若高興,再多生幾個他也全都養得起。


    沒別的,他就是想要與她成婚,很想很想,一刻都等不及。


    穆朝朝伸出手,去捧他的臉。她從未見過他如此著急的模樣,心裏感動,卻又不能像他這樣失去理智。


    「我聽阿笙說,成嘯坤在堂會上殺人了?」穆朝朝突然提到這個話題,周懷年微怔了一下。然而,她捧著他的臉,讓他的眼神沒有躲閃的機會。於是,從他的眼神裏,穆朝朝做了大膽的猜測,「這事兒與你有沒有關係?」


    其實阿笙並沒有告訴她很多,隻是因為杜荔與她說過嗎啡廠的事,便讓她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了一起。


    周懷年沒有回答,隻是罵了阿笙一句「多嘴」。盡管如此,答案已是顯而易見。


    穆朝朝嘆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那件事與你有什麽樣的關係,但我知道,如果在這時候你與你的太太離婚,成嘯坤一定會與你生出矛盾。這會讓你很難辦,對不對?」


    周懷年不置可否,而事實的確就是穆朝朝猜測的那樣。


    「到時候,他若也要殺你,那該怎麽辦?」穆朝朝繼續追問。


    聽到這話,周懷年這才冷笑了一聲,「我從未怕過他,忍讓,不過是因為他對我有過恩。但也僅此一次,恩報過了,下一次就算是兵戎相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被他這麽一說,穆朝朝恍然大悟。怪不得杜荔說他一麵搗毀了成嘯坤的嗎啡工廠,一麵卻還要為他在南京政府那邊說情,並不是為別的,而是那人對他有過恩。


    別人眼中的周懷年,與她眼中的周懷年,果然是不一樣的。隻有她才清楚,他並不是一個為了自身利益而枉顧恩義的人。他講道理,重感情,完全不像人們說的那樣,是什麽「黑羅剎」,是什麽「活閻王」。這並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是他們根本不了解罷了。


    穆朝朝輕撫了一下他被水沾濕的臉,仿佛對他的愛又更加深了一些。


    「懷年哥,我也恨不得現在就立馬嫁給你。」這話是她的心裏話,可現在忽然說了出來,卻難免有恨嫁的嫌疑。穆朝朝不覺紅了臉,偷偷瞥見他眼裏有了笑意,咬了咬唇,又轉而說道:「可我知道,形勢不許。所以,再忍一忍吧,我等得了的。隻要你的心裏一直有我,我就能一直等下去。我沒有委屈,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眼眸亮晶晶的,神情也像是是從前那樣的堅定和倔強。周懷年慢慢湊上去,與她額頭相抵,溫言說道:「不論發生什麽,也不準跑,知道麽?」


    這便是妥協與答應了。穆朝朝笑著點了點頭,他便用鼻尖去輕蹭她的鼻尖。穆朝朝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那揚起的唇,便輕而易舉地讓他攫了去。


    兩人貼在一起,他身上的水弄得她衣襟上全是,等他吻得她目眩時,他緩緩離了她的唇,用暗啞的聲音說:「脫了吧?都濕了……」


    穆朝朝麵上發燙,雙眼迷離著,猶如被他蠱惑。她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男人的那隻手,卻已經默默在為她解著衣襟上的蝴蝶盤扣。


    盤扣一顆一顆地被他剝落,已露出她胸前的一小片雪白時,周懷年的手卻頓住了。


    「進來時,沒關門?」


    他問了這麽一句,還未等穆朝朝回過神來,旋即聽到有人大聲說話:「老周——老周——人呢?躲哪兒去了?老周啊——」


    第四十四章 「家屬」


    聲音明顯已經從門外漸漸移近了,穆朝朝不理會周懷年,嚇得趕緊站起身,手忙腳亂地繫著自己衣襟上散落的盤扣。


    「是紹文來了,你不用這麽緊張。」周懷年不慌不忙地從浴缸中起來,想說讓穆朝朝幫他遞一下浴袍,小姑娘卻漲紅著臉落荒而逃。


    這一逃恰好撞上聶紹文進門。


    「誒誒誒!」他用背著的藥箱去擋在自己身前,否則隻顧低著頭往外沖的穆朝朝一定會撞到他的身上。


    穆朝朝被迫停了下來,已經不得不與他正麵打招呼,「聶……聶醫生。」


    自那晚聶紹文沖她發了一通脾氣後,時隔數日,這還是他們頭一回再見。穆朝朝心裏難免是有些緊張的,表現得不如以往那般落落大方。而聶紹文那晚實屬護友心切,加之多喝了幾杯酒,說話便不大好聽。後來每每想起,便覺得自己有失分寸,正想找個機會與她冰釋前嫌,沒想到就這樣不期然地撞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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