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玦】:「到家了,別太擔心。」


    他立刻發消息回去問:【方便接電話嗎?】


    【嗯。】


    謝玦直接彈了個電話過去,對麵很快就接起來了。


    「怎麽樣?」謝玦問。


    「剛到家不久,你媽媽剛才情緒不太好,安慰了一下。」


    「我現在過去,家裏有人盯著沒?」


    「現在?好像是沒有,我回來路上聽你媽的意思,白天家裏已經被查過了。」


    「到底怎麽回事兒?」


    「聽了一耳朵,不知道全麵不全麵。你爸借錢給不該借的人,惹上點兒麻煩,公司現在正在被查,所有財產暫時被凍結。」


    「嗯。」


    「剛才你媽在車上說……」池翰墨壓低聲音:「白天給你打的那筆錢是她攢下來的,怕你這段時間沒錢花。上午也是一時慌了神,沒想那麽多,結果連累你一塊兒被查。」


    「嗯,知道了,我現在過去……給你送書包。」


    謝玦聽完這段話喉頭動了動,伸手攔住一輛路邊的計程車。


    -


    到自己家別墅門口,謝玦深吸了一口氣才往裏走。


    他有點兒不知道怎麽用現在的身份麵對……媽媽。


    太客氣顯得奇怪,太親近又不合適。


    這個節骨眼上,他更拿捏不好分寸。


    說太多顯得不禮貌,什麽都不說他自己難受。


    糾結了半天,才按下門鈴。


    門一打開,他就看見了自己媽媽的笑臉。


    「池同學是吧?小玦說了你要來送書包,辛苦你了,這麽晚了還專程來跑一趟。」


    「……沒事兒。」


    謝玦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日子沒回來了,他媽媽好像瘦了些。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沒精神。


    「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韓一蘭女士笑著道。


    「我去吧。」沙發後頭站著的池翰墨立刻道:「您歇著。」


    他轉身往後頭廚房走,給兩人留出來空間。


    「來,你先坐下歇歇,家裏住哪,遠不遠啊?」


    謝玦一路上的擔憂在母親柔和的話語下化成了一灘柔軟的形狀,隔著現在的殼子不輕不重地扯他。


    「不算遠。」


    「那這麽晚了,你一個孩子也不安全,先歇一會兒,我叫司機回來送你回家。」


    韓一蘭讓謝玦坐下,自己也坐下來,用手機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韓一蘭問謝玦:「池同學啊,你們班老師說你是班裏第一,是吧?」


    謝玦「嗯」了一聲。


    「那可了不得,一中是好學校,年級第一那以後肯定能上好大學。」


    「……嗯。」


    「我家小玦性格好,成績是差了點兒,但是腦瓜子聰明呢,聽老師說你主動幫他提成績,謝謝你呀。」


    謝玦又「嗯」了一聲。


    「小玦有你這樣的同桌挺好,孩子他爸成天覺得孩子隻顧著玩,這不,他也挺上進的?我就放心了。」


    韓一蘭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些細紋,整個人像是那種宣傳片裏沒有一點兒稜角的「母親」形象,對自己兒子的學霸同學更是和和氣氣的。


    謝玦不知道自己媽媽是不是在說場麵話,但對一個上門來的兒子同學,似乎也隻能說這些。


    「我也沒幫他多少,您不用這麽客氣。」


    「學習好就已經很厲害了,馬上高三了,老師都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候,這個時候你和小玦坐一起輔導他,阿姨都不知道怎麽謝謝你。


    我和我家那口子啊,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也不怕你笑話,我們倆家以前都是在村裏做買賣的,後來買賣做到縣裏,再到市裏,一家三代,都沒出過大學生。


    我家是養豬的,孩子他爹家一開始是倒騰東西的,飼料、花啊樹啊,什麽都倒騰一點兒,後來又趕上拆遷,這才有點兒錢。」


    謝玦知道自己家那點兒事,以前他不耐煩聽他媽絮叨這些,現在倒是安靜了,嘴裏吐出一句「您家不容易」來。


    「是不容易,我和孩子他爹剛來市裏做生意的時候沒少被人騙,吃了不少虧,所以孩子他爹就覺得人得有文化。」


    「覺得不打不成才?」謝玦問。


    韓一蘭臉上的笑裂開了一條名為尷尬的「縫隙」,說了兩句「也不是」後嘆了口氣:「我們那個年代,誰家小孩都是被打出來的,我家小玦他爸脾氣大,主意正,誰說也沒用,讓你看笑話了。」


    謝玦是心氣兒不順,滿腔憋悶和擔憂無處安放,自己徘徊反覆琢磨了半天,方才發覺他一個高中生在這種事兒上根本無能為力。


    就像今天晚自習結束了後無聲無息散掉的人,沒人通知他,他怎麽想不重要,更做不了什麽。


    公司遇上大事兒,他家遇上大事兒,不是平日裏他和謝寶海的吵鬧,更不是一兩頓絕食抗議再加上幾周的冷臉就能不聲不吭掀過篇去的。


    憤怒的本質是來源對自己無能的憤怒,謝玦身上這暫借別人身體的胸膛安放不了這份憤怒,就算他自己的也不行。


    他家很缺錢嗎?生意做到這個份兒上犯什麽險?以前吃過的虧怎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再犯?不能長記性嗎?非得把一家子連同他媽的心都懸在刀尖上?


    謝玦不知道事情詳細的來龍去脈,那也不是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看的詳細「過程」,晚自習最後那點兒念頭在他腦海裏翻來覆去——他不知道該怨誰,但情緒會自己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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