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著霜的眉眼看過來,「在你眼裏我是好人嗎?」


    「除我哥,你是最好的人。」他還沒辦法和我哥站在一起,但在我心中,他的地位比我還高。


    「那就在此刻停止吧。」傅宴禮語氣十分淡然,把菸頭按熄在菸灰缸裏,他站了起來,走進房間。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連忙追上去,傅宴禮已經拿起手機出了門口。


    讓一切都停在此刻。


    ……


    他說的對,我應該放開手。


    沒有人困住我,我也不能把自己困住。


    沒有看日出,也沒有去滑雪場。


    傅宴禮讓司機把他送回去之後,又專門讓司機來接我下山。


    回到川城,傅宴禮不再出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沼澤。我不再為錢困擾,從而心上缺的那塊兒無法填滿。


    我應該找個人說說話,否則我會壞掉。


    這個人不能是張姨,我怕我的負能量會把她吞噬。


    我想起那張被我丟在垃圾桶裏的名片,聽說藝術工作者的情緒也爛如泥沼。


    從垃圾桶撿起來,懷揣不安地撥通電話,對方幾乎是秒接,好像一直在等這個電話。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願意。」他話音裏有慶幸的情緒,也有激動。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失去了表達能力,這使我無比困擾。我沖不破那個籠子。


    「餵?你在聽嗎?你是李辭吧?」他帶了幾分不確切。


    我聽見他的質問,匆忙掛斷了電話。


    手機很快響了起來,閃爍的紅綠按鍵讓我眉心跳了兩下。


    我看著上麵那個號碼,然後把手機關機。


    還是一個人緩緩吧,現在的我也不太適合交流。


    -


    臨近春節,家家喜慶,張燈結彩,紅燈籠從晚上亮到早上。


    這期間隻有林助理找過我,問我有沒有想去的國家。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在國內到底會礙著傅宴禮什麽,處心積慮把我從川城送到新城,又換著法子把我囚在這狹小一角。


    僅僅隻是因為沈清疑似喜歡我,他就要斬斷這一切不可能對嗎?


    不過自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沈清。


    並不是想念他,隻是後來幾次去咖啡店,老闆說把我的消息告訴沈清,對方用一句謝謝簡要帶過,也沒出現。


    我想,這一定和傅宴禮有關。


    那個抓著我拍照片的男人叫做孫誌,他是攝影,也是微視頻導演,喜歡拍一些另類且獵奇的視頻。


    他勸我去他的鏡頭下感受他的鏡頭,一定會格外偏愛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偏愛我。


    我不相信他說的話,也不相信一個冰涼的東西能給我帶來愛。多可笑,還要在一台冰涼的機子上得到偏愛。


    我問過傅宴禮能養狗嗎,是林助理告訴我可以的。


    所以那隻踢開數次的狗我帶了回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養它不費吹灰之力。


    它長得並不怎麽好看,品種是土狗,已經長這麽大,錯過了培養感情的時機。


    剛帶它回來的時候,還以為它可能會不習慣咬我,然而沒有,它進來之後就很安靜。


    我坐在沙發上看書看電影,它就一旁安靜地趴著。


    南方小年這天,張姨為了照顧我,弄了幾個菜,詢問傅宴禮不來別墅,中午在別墅陪我吃了飯,下午五點就回去過小年。


    她越來越疼愛我,好像把我當做她的另外一個孩子一樣。


    其實我很想讓她留下來,反正這棟別墅裏就隻有我一個人,可以把他們叫來一起吃。


    可這屋子終究不是我的,我沒有權利叫人來吃飯。


    即使沒有歡聚也過分冷清,張姨離開後我也去了療養院。再怎麽樣,我也應該陪我哥,陪他說說話,再跟他說說今天的夥食多好。


    是他成為植物人之前從來沒有吃到過的山珍海味。


    快醒來吧,你弟弟存了不少錢,他可以讓你過上再也不用為錢擔心的生活。


    他沒什麽出息,但他有努力地活著,活著看明天的太陽。


    我拉著他的手,在心裏祈禱,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醒來。


    原以為傅宴禮一直不會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他意外出現,把黑暗中的我嚇了一跳。


    「為什麽不開燈?」傅宴禮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脫下微濕的大衣,取下圍巾,在客廳的一處按了一下,黑暗霎時間退去。


    我當時坐在沙發上,張姨離開兩個小時,我一動不動地坐著,沒有移開半分。刺目的光線讓我下意識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傅宴禮站在那裏,一身黑,如同鬼魅。


    「傅先生?」我有理由懷疑自己的腦子不太正常,人不在的時候很想念,但是人出現的時候我又覺得還是不要出現最好。


    我快速地站起來,想要去迎接他。偏偏維持一個動作太久,還沒有走出兩步,我的膝蓋一陣發軟,不受控製地往前倒去。


    要麽摔倒,要麽傅宴禮接住我。明顯第一種可能性更大。


    傅宴禮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接住了我,用一種客氣的語氣說道:「應該有好好吃飯,為什麽還是這麽瘦。」


    「可能是吃不胖。」我覺得體質跟有沒有好好吃飯聯繫不大,有的人天生不胖,除非用各種激素藥。


    「林助理找你聊過,你怎麽想?」傅宴禮坐下來。我一個人在不怎麽開暖氣,他把暖氣打開,很快驅散了房子裏的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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