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回清在這樣溫柔的安撫下也平靜了下來,笑著撥開夏莫聽作亂的手,說:「就像我說的,我其實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


    她先是看了一眼於逢,然後再把視線轉回到夏莫聽臉上,說:「其實在我那個世界裏,你們是虛擬人物。」


    夏莫聽愣了愣,「啊?」


    夏回清沒忍住笑了,說:「很喜歡你們小說人物的一句話,『啊?』。」


    於逢率先反應過來,說:「所以在你的那個世界裏,我們是小說裏的人物?」


    夏回清打了個響指,「bingo!你跟夏莫聽是一本小說裏的主角,而我很喜歡那本小說,非常喜歡。」


    她說著說著目光就逐漸柔和下來,就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細膩綿軟。


    她笑著說:「在我那非常灰暗的階段裏,是這本以你們為主角的小說一直在陪伴我,也是你們兩人一直在支撐著我。」


    夏回清看著夏莫聽,不知道為什麽,夏莫聽竟然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虔誠。


    夏回清誠懇地說:「你們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夏莫聽沉默一會兒,說:「可是你出現在了這裏,就說明這個支柱最終還是斷掉了,是嗎?」


    夏回清有些訝異,這是她不曾設想過的,沒想到夏莫聽竟然能抓到這個點。她仔細地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不這麽認為。如果這個支柱真的斷掉了,那麽我甚至都不會出現在這裏。」


    夏莫聽緊緊盯著她,沒再說話。


    窗外又劃過一道閃電,隨之而來的就是悶雷聲。那道閃電的力量過於強大,竟然僅憑自己就照亮了整個夜空,可伴隨著它的雷聲卻是沉悶而壓抑。


    夏回清看著窗外,有些感慨,「……當時也是這樣的一個雷雨夜。」


    「什麽?」


    林意漫扣住夏回清的手,輕聲說:「她跳海的那晚,也是這樣的一個雷雨夜。」


    夏莫聽愣住了,慢慢瞪大了眼睛,猛地抓住了夏回清的肩膀,「你跳海了?!」


    夏回清被他捏得有些疼,但她也記得剛剛夏莫聽那酸裏酸氣的發言,更知道夏莫聽現在是關心則亂,所以她隻是輕輕地拍了拍夏莫聽的手,說:「要打破次元的界限,當然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夏莫聽眉頭緊皺,「代價就是你自己?」


    夏回清感覺到捏住自己雙肩的手逐漸放力,瞬間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下來。


    「……我跟老天爺來了一場豪賭,賭注是我自己。」


    第116章 值得嗎


    夏回清翻閱了所有的文獻資料,上到各種官方或非官方的時空悖論,下到各種穿越小說。她將這些資料全部匯總,再一一抽離對比,經過持續了一年多的研究,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在特定情況下,或許能成功實現穿越。


    但,也隻是「或許」。並且不具可控性,也就是說就算真的實現了穿越,所穿越到的世界也未必是她想去的世界。


    她反覆測算後,總結了最可能滿足特定這一點的條件。


    一,強對流天氣;二,需要具有黑洞性質的通道。


    夏回清又翻閱了許多古籍,發現了與黑洞性質最相似的通道之一,就是暗潮之下形成的漩渦,並且是極高速旋轉的。


    恰好,今年正是強對流天氣頻繁出現的一年,甚至伴隨著太陽磁暴活動,又加了一層buff。她再走遍各個海域,最終將實驗地點定在了棲海。


    這是僅有一次機會的實驗,成功則活,失敗則身亡。


    可夏回清心意已決,反正她左右也實在是活夠了,早就想死了。


    然而旅程開始前,她又有些猶豫了。絆住她腳步的,就是她的兩位好友。


    夏回清深知自己在兩位好友心中的地位不低,所以苦惱了很久該如何降低她們對自己的喜愛度。她為此不斷地試圖將自己從她們的生活中抽離出來,可無論她怎麽努力,對方卻都還是緊緊抓著不願放手。


    時間不等人,她隻有這一次機會,所以她隻留下了定時郵件。


    夏回清患有雙相情感障礙,曾經為了省錢上報過自己的慢性病。她因此出門遠遊的時候被盤問了三四遍,甚至一度有警察跟在她身後。她有些無奈,更驚嘆於這個地區的警察竟如此負責。


    她每夜都在棲海邊散步,完全沒有任何別的舉動。就這麽持續三四天之後,跟著她的民警便放鬆了警惕,沒再盯著她了。


    夏回清知道時機到了,明天晚上就能夠同時滿足強對流、海底漩渦外加太陽磁暴三個條件。她當天晚上沒有在飯後出去散步,而是等到了深夜,外麵雷電交加愈演愈烈的時候果斷地背上了書包。


    她慢悠悠地走到海邊,沒有撐傘,就穿著衝鋒衣,戴著兜帽。她抬頭看了眼剛剛劃破長空的閃電,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任由那十毫米的雨水打在自己臉上,疼疼的,但她一直都很享受疼痛。


    夏回清走到海濱前,看著不斷潑上自己腳部的海水,低低地笑了一聲。她打開書包,拿出攢了很久的藥,二話不說就吞了下去,然後縱身一躍。


    她不會遊泳,而藥效發作也還需要時間,所以下水的那一瞬間就嗆咳不斷,窒息感很快將她包圍。但她依舊強撐著睜眼,努力地調轉自己的方向,以確保自己能夠成功被那漩渦吸進去。


    夏回清最終還是沒能撐住,眼看著離那漩渦還有著一段距離,卻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翻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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