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接到了。」時硯清舉手,默默接了一句。


    .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半成員麵色驚愕地盯時硯清,而又瞬間轉為擔心焦慮憤怒凝重。許川和陳應屬於唯二的另半數,許川盯傅俞臣,陳應盯許川,順著他的視線再轉向麵色大變的傅俞臣。


    真有意思,回過神來的陳應閃過這樣的念頭。


    「你要去?」最先沉不住氣的是秦野,但傅俞臣也像是馬上暴起的樣子。


    「必須得去,」時硯清苦笑,「它拿段寧段澤威脅我。」


    他也沒打算告訴段寧段澤,本質上還是他自己的決定,將自己的性命捆綁到他人身上實在太過殘忍。「謝謝大家關心,也請大家幫我保密。」時硯清鞠了一躬。


    「但他們總會知道。」傅俞臣沉聲道。


    「不,他們可以知道我應了蠱城的約,但不能知道我受到何種威脅。我為了和沐安的約定自告奮勇,僅此而已。」


    「如果我回不來,他們可以復仇,但沒必要愧疚。」時硯清鄭重道。


    而且,大概率是回不來了。這比賽已經舉辦到第十四屆,如果每一屆參賽者都是通過邀請函進入,那麽為什麽蠱城依舊並不為人所知?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接受了邀請的人,幾乎都沒有回來。


    「我和沐安會明天動身。」時硯清和白沐安對視,皆看到了彼此眼眸中的熊熊火焰。他倆的氣質是有些相像的,拋開濃顏淡顏的漂亮相貌,在此時此刻,生死與共的堅韌氣質達到巔峰。


    真不愧是主角。


    .


    「我也會去。」這是一個陳述句。傅俞臣突然開口,冷冽的聲音引得一眾人震驚側目。


    時硯清同樣不可置信看向他,兩人在眾目睽睽下安靜對視,終於,時硯清臉上露出一個難言的苦澀笑容。


    他微微點頭,又重重點了一下。


    「為什麽……傅哥你憑什麽……」一聲破碎的質問衝破了兩人對視間這稍顯曖昧的氛圍。


    「許川,好好說。」傅俞臣安撫似地拍了拍,拍碎了他繃緊的脊背,陳應看著許川一點一點塌下去,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愣愣抬頭。


    他看起來要哭了,竭力忍著滿腹委屈,淚水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眨眼的頻率愈發頻繁,想表達些什麽,但說出來的隻剩破碎詞句,「但我隻是……想讓你……」


    「別了,不用阻攔我。」傅俞臣不容置疑道。


    .


    都走了,為了明天的行程。剩下發愣的許川,和一直旁觀著的陳應。


    「陳哥,你看。」傅俞臣一走許川就沒那麽痛苦了,隻是深深嘆了口氣。


    「嗯,看出來了,美好愛情。」陳應都想給他們鼓掌。


    「唉,我就喜歡陳哥這樣,一點都不顧別人死活。」許川的語氣聽來有幾分羨慕,神情也真摯。


    如果不是陰陽怪氣就更好了。


    「你顧,你也去唄。」


    幾分落寞瞬間浮現,「傅哥都去了,我,可能也會去吧。」


    「行啊。」陳應倒無所謂,反正主角們都不會死,死了就沒有後續劇情了。


    「那,你呢?」許川有些小心翼翼,「陳哥你會參與進來嗎?」


    「我?」陳應指指自己,看起來蠻意外的,「我去幹嘛?」


    許川就不說話了,低頭站在那裏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半響自嘲地笑笑,裝作灑脫擺手,「那就這樣,陳哥再見。」


    陳應肯定他是佯裝離開,但這人跑的挺快。「那我去了,有什麽好處嗎?」陳應對著他的背影拖長聲音。


    「你要什麽好處?」許川欣喜轉頭,眼睛瞬間亮晶晶的,揚著笑容一臉期待。


    「答應我件事。」


    「什麽?」


    「你以後,別用像對付傅俞臣的方式來對付我。」


    .


    許川的笑意一瞬間僵在臉上。


    「你說什麽?」他一字一頓。


    很久之前就發現了。還是那句話,傅俞臣作為主角,他有腦子。


    許川的那些小九九,難道他真一點都看不出來?


    「你在我麵前的樣子,就是在他麵前的樣子。」


    有小聰明,有大野心,破碎感拿捏,為人還忠誠,遇事重拿輕放,除了有些戲精。在愚蠢綠茶的外表下不經意漏出如此反差又完善的人格,他陳應剝得,傅俞臣隻能更早。


    這才是他的手段,而不是平日裏那些漏洞百出的淺薄偽裝。你好像完全看透了這個人,他完全在你的掌控下,於是放下一百個心,於是自詡得意地允許靠近。


    你看,就連陳應自己,都開始本能與許川結伴而行。


    「你在他身邊,這樣的,貌似露餡後的交流談心,有過多少次?」


    許川完全麵無表情時,整個人透露濃重的距離感,就像那次他說他沒有錯一樣,寂寥又疏離。


    「或許還要加上這一次。」


    露餡後的,交流談心。


    .


    許川一動不動,幾分鍾前表露的崩潰痛苦已經完全沒有了。他的底色原來更傾向於水墨黑白灰,周身的色彩隻剩下剛擦拭出的眼角一點紅,還未褪去。


    「你還不走?」他問。


    「我為什麽要走,該惱羞成怒的人又不是我。」陳應無所畏懼。


    「惱羞成怒?我嗎?怎麽會。」許川聳了聳肩,露出一絲帶著點的笑,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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