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還裝深沉上了,你們年輕人能有啥心事兒是放不下的。」狄吳眯眼喝了口酒,胃裏暖暖的,大冬天怎叫一個舒坦了得。


    「唉...」


    呂綺目光逐漸迷離。


    「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


    「嘿你個臭丫頭!」


    「哼,死老頭。」


    酒過半巡,小老頭喝嗨了,踩在凳子上載歌載舞。


    李俊泉和王力尚且還意識清醒,隻不過跑去了桌子底下劃拳。


    呂綺無所事事,收拾完桌子便來到了外邊。


    絢爛的煙花嗖嗖炸響在頭頂。


    眼睛在流星般焰尾中的瀰漫夜色。


    耳畔出現了孩童的嬉戲玩鬧聲,簇簇星火點亮指尖,他們高舉仙女棒,仿佛手持聖火的運動員從眼前快速掠過,消失在煙霧繚繞的巷口。


    京城的年味也總是比別的地方濃厚幾分。


    畢竟老人守舊,也盼著過年。


    掰手指頭細數團圓夜的到來,看著在外闖蕩的遊子一個個身歸故裏,過年,便成為了他們一年之中最快樂的時候...


    呂綺在雪地裏慢慢滑步,繼續完成那還未堆好的雪人。


    煙花放完了。


    耳朵終得清淨。


    她掏出響了許久的手機,一個完全陌生的電話號碼,顯示來自蘇州。


    「我認識什麽蘇州的人嗎?」


    這種騷擾電話呂綺一般接都懶得接。


    但經歷那件事後,她卻留了個心眼。


    萬一呢?


    萬一是那個傢夥打來的...


    呂綺一直惦記著放假那天在車上發生的事。她拉不下臉,也無法接受是自己的錯誤。


    明明對方罵的那麽凶,為什麽非要自己去道歉?


    呂綺絕不會主動去聯繫的,畢竟這件事本身就是那個人的錯!


    摁下接聽。


    電話那頭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仿佛隻是一個爛俗的惡作劇。


    風吹開劉海,心跳同頻。


    硫磺的氣息猝不及防嗆進咽喉,引發劇烈的瘙癢。


    「唔...」


    呂綺強忍住生理反應的蠢蠢欲動,她本已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然而老天爺貌似並不站在她這一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終於忍不住了。


    一瀉千裏也無法比擬這般暢意。


    如果可以的話,呂綺還想聽到那傢夥的道歉,她會故作考慮然後欣然接受。


    「你感冒了。」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換氣的間隙中響起。


    「要你管!」


    呂綺直接不給好臉色。


    現在才打過來,她知道她等這一個電話有多辛苦嗎?


    嗯?!


    「新年快樂。」巫雲悶悶說道。


    「......」


    搞什麽鬼。


    呂綺撇撇嘴,懶洋洋地回應:「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永遠不死,所以我的紅包呢?」


    她刻意拖拉音調,像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這種故意犯賤的行為想來應該會引起對方的不滿,不過誰讓巫雲第一句不道歉來著,真以為她呂綺很介意嗎?!


    「我發你了。」


    好聽的聲音依然惜字如金,仿佛多說一個字就會死一樣。


    「你發了什麽?」


    呂綺看見手機屏幕亮了一下,竟然是一個紅包,頓時不屑,「切,把我當成什麽了,我看上去像缺錢的人嗎。」


    「不要拉倒。」


    話音剛落,紅包顯示已領取。


    「還挺多,不過這點錢財可打動不了我。」


    呂綺扶了扶絨帽,雪地靴在好不容易堆成的雪人身上留下一排排淩亂的鞋印...


    她現在很煩。


    怎麽個煩法?


    一方麵想裝作若無其事不受影響,另一方麵又想暗示對方道歉,在這兩種情緒的反覆中,呂綺隻能通過摧殘雪人來轉移注意力。


    兩邊相繼沉默。


    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喂,你還在不在。」


    呂綺一腳踢飛雪人的腦袋。


    踩扁踩扁,全部踩扁!


    她討厭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


    她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沒事的話我掛了。」


    放出最後通牒。


    呂綺將手機從耳邊拿開,隨後點開揚聲器。


    「別掛。」


    巫雲的聲音不可避免染上了一絲焦急。


    呂綺勾唇,對她的反應頗為滿意,「okok,我不掛行了吧。」


    找一處能看見星星的地方坐下。


    身後的酒局還在延續。


    激烈的劃拳夾雜著止不住的大笑,周身被寒冷的空氣包裹,呂綺翹起二郎腿,心尖微苦回甘,「所以,你打電話過來隻是專門為了對我說新年快樂。」


    「我喜歡你。」


    「嗯嗯,我這個人很大度的,也不會小心眼,不管別人怎樣對我,我都會...你特喵剛剛說了什麽?!」


    她蹭一下站起來,在月亮下立正。


    「我喜歡你,呂綺,我可能對你產生了興趣。」


    「不是,姐們?」


    呂綺眉毛亂舞,嘴巴張得老大。


    巫雲:「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但不管我如何去否定內心的悸動,在聽到你聲音的那一刻,我好像全都明白了。」


    「所以你到底明白了個啥啊?」


    「我想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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