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五號,我輕聲說:“我會等你醒過來的,其實你已經很喜歡我了,不是嗎?”


    四號在旁邊提醒:“他現在聽不到,也感覺不到。”


    “不要緊。”我含著笑,看著五號:“我醒著。”


    此時旁邊突然跳出了全息圖像,上麵是各種數據,除了阿拉伯數字,我什麽都看不懂,並且紅色的數據還一閃一閃的。


    四號看著數據後,轉而對著我,表情顯露稍微的驚訝:“看來他還是能感覺得到的,加快愈合了。”


    “是嗎?”我欣喜異常:“那我就留在這裏,讓他早點醒過來。”


    四號看著我,表情有點古怪,他思考時是依賴程序的:“其實不用這樣,你單位已經請了十天的假,你那麽多的休假不用幹什麽?3471還有四天不到就能醒過來了,你這樣做也最多讓他提早一天罷了。”


    “不,我還是想在他身邊,反正在這裏我也沒其他事情做,在房間裏空等著,還不如在這裏。”我想留在這裏陪著五號,五號為了我做了那麽多,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在這裏躺著:“我能幫他洗洗手、擦擦身之類的嗎?”


    “這些會有醫務人員去做的。”四號看著我,好似明白了什麽,知道我不會輕易地離開:“現在他還不能全身擦洗,如果擦到破損部位,有可能影響傷口愈合。每天清潔一次,你就看著醫務人員怎麽弄吧。還有就是。。。”


    四號提醒著:“這裏是全封閉環境,不能隨意進出。”


    “不要緊,我就不出去了。”我感覺到上麵送風口吹進來的新鮮空氣。


    “不是這個問題。”四號環顧一周:“這裏裝著全方位攝像探頭,你是人類,總需要吃飯、排泄,難道全部想錄下來,給這裏的保安人員看到嗎?”


    我頓時耳根有點發燒,當然不行。


    四號看出我的窘迫,手按了下按鈕,水晶棺材蓋又一次的合上了,帶著我往外走:“每六小時,醫務人員會進來一次,近距離查看情況。每天的地球時間。。。就以你國家的時間,早上二點,會進去幫他擦拭清潔一下手腳以及臉部完好部位的皮膚,還需要稍微按摩一下,促進肌肉和血液流通,並且看看是否有反應。隻要你爬得起來。”


    “我來,生物鍾調節過來就行。”我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裏的路,狹窄又細長,一扇扇門上寫的字,我看不懂,有點象楔形文字,每一處都差不多,就象密集的網,如果我一人在這裏走,一定會迷路。


    四號送到我門口,手一按門旁邊,門就自動打開了,四號看了看手腕上類似電子表的儀器:“離下一次還有三小時,你先去休息,到時會通知你的。”


    看到我神情有點恍惚,四號問:“要不要助眠藥物?”


    “不用,謝謝。”我走進房內。


    四號猶豫後,還是關了房門。


    趁著閑暇,我研究了所住的房間。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個很小的桌子,桌子還是折疊式的,不用時可以抬起桌麵貼在牆麵上。廁所在一角,是特製的,沒有水衝,直接掉進下麵的收容器內。所以一揭開馬桶蓋,趕緊閉眼,完事關上,按一下旁邊的按鈕,“東西”就下去了。


    我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的太空。原來在太空中遙看外麵,其實也就是比在地球上看到的星星多而已,沒有看到類似望遠鏡拍攝的照片那樣五彩斑斕。


    密密麻麻的星星在黑色宇宙中,大多都是白色的,就是光亮度不一樣,有點亮有點暗。那些星星離這裏少則幾萬公裏,多則幾十萬光年,再遠的話,人類的肉眼未必能看得到。如果想看到彩色的星星、星雲,非要距離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到。


    如果想看地球,這裏看不到,因為月亮的背麵永遠都是背對著地球。


    這就是現實,想象很豐滿,可真正擺到跟前的卻很骨感,甚至骨頭都未必能有。


    站在窗口呆呆地看著外麵,在浩大的宇宙麵前,我顯得如此的渺小,用灰塵來比喻都不為過。但幸運的是,我找到了愛,找到了一個可以寄托和陪伴的好男人。


    想起五號對我做的一切,我總想為他做些什麽,可不知道應該做什麽,這次也是上天給我一次機會吧。


    站得有點累了,我走到了床邊,躺了下來。睡不著,就閉目養神。


    正在迷迷糊糊中,房間裏有“滴滴滴”的聲音響起。


    我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此時門開了,有個醫務人員走了進來:“到時間了,去嗎?”


    “去!”那麽快就到三小時了嗎?我趕緊地站了起來,跟著醫務人員出去了。


    走進了五號所在的房間,我看到醫務人員都戴著口罩,於是問:“我需要換衣服和戴口罩嗎?”


    “不用。”帶我來的醫務人員拿著一塊象平板電腦一般的儀器,一邊手寫記錄,一邊查看起各項數據來:“你是他的家屬,平時就在一起,適當的細菌和接觸,反而對他愈合有促進作用,增加他複活後的抵抗力。”


    還能這樣呀,我看到他們將五號的水晶棺材全部打開,棺材四周的水晶麵板是能全部放下的,穿著簡單的、灰色猶如病號服的五號,就躺在平台上。


    一個醫務人員帶著半透明的薄手套,拿著一片濕的棉花球,開始幫五號擦手,另一個擦腳。需要盡量避開正在愈合的傷口,擦拭沒有受傷的部位。


    “每天一次的擦洗手腳,能形成肌肉刺激,盡快讓他身體恢複運作。”這個醫務人員等同事擦完,走了過去,動手在五號的一隻腳上開始揉搓了起來:“這也是為了讓他在第一時間內感覺到外界刺激,盡快蘇醒。”


    看到五號另外一隻腳,我走了過去,學著醫務人員的樣子,也捏揉了起來。


    醫務人員看到我動手,沒有阻止,反而指導起來:“對,腳底心也多揉幾下,你力氣小的話,可以用拳頭往裏麵轉。”


    五號的腳和地球男人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六根腳趾的。可能染色體還是和地球人有不同的,多了一二根什麽的,但就是這小小的差異,讓五號如同超人一般強壯。


    我是用了挺大力氣揉的,因為按照要求,最後揉到腳感覺到發熱,僵硬的肌肉柔軟下來。


    我微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如果一直按摩下去,會有作用嗎?”


    醫務人員白了我一眼:“那隻會讓肌肉受到太多刺激而壞死。”他走到五號手的部位,開始按摩起手來。按摩的姿勢和腳不同,類似於手指一根一根的往外輕輕拉後再抖一抖,再揉手掌掌麵。


    我也學著做:“現在我跟他說話,他聽得到嗎?”


    “這不知道,因為這種人種,在複蘇中,腦神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反應。而且也沒相關的研究報告,他們星球已經毀滅,隻剩下不到十個人,3471是唯一一個願意加入移民局的人員。再強的生命,也經不起比太陽還要灼熱的溫度,全部化成了灰。”醫務人員好似有點遺憾,斜眼看了看我:“他們的基因和人類比較相近,應該可以繁育後代。”


    “那,為什麽。。。”我搞不懂了,既然星球已經毀滅,種族即將滅絕,那麽為什麽不多生幾個孩子。


    “為什麽不和地球人多生幾個孩子?”四號走了進來,淡淡地道:“因為他們天性驕傲,在這之前,他們是稱霸那片區域的霸主,所有被征服的星球都必須向他們臣服。而宇宙的法律對他們沒有一點效果,他們的驕傲導致了他們的滅亡。隻有少數幾個,因為偶然性,沒有在爆炸的星球上。”


    而五號,那時是個嬰兒,他的父母應該是得知星球即將爆炸,在星球毀滅前,將他送了出去。被送到了一個被征服的星球那裏,但那裏的某人,也就是五號的養父母是得到他父母的恩惠,所以帶著他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開始了新的生活,而在那裏,他養父母就在宇宙星際管理相關部門的總部找到了工作,類似於清理大廳、外牆之類的。


    五號從小就被帶著出入這個總部,總部多了一個娃娃,那些工作人員自然有空也會稍微照顧一下,等到大了點,那些宇宙刑警有空就會給他講故事,各種英雄打敗宇宙壞蛋的故事。


    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教育,造就了五號仁慈、博愛、熱心、勇於奉獻的精神。時間久了,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他驚人的力量和能力也顯現了出來。等到他適齡時,終於加入了這個組織,並且一直幹到現在,成為最為資深的警司。


    我坐在床邊,一句話都不敢說地愣愣聽著四號講著五號的故事,沒想到五號的身世那麽離奇。


    “他需要一個妻子,需要有孩子。哪怕和其他種族生下的孩子,會能力減退,上麵還是希望他能有個家庭。所以將他轉到宇宙移民局,依舊是特級警司,送到地球這裏來。”坐在我旁邊的四號,我住的房間,連椅子都沒有,所以兩個人都坐在床沿邊。象昨天等我蘇醒時站著的話,我需要仰頭,比較累。他扭頭看著我:“他在這裏辦進入手續時,正好聽說了你的事情,所以選擇了到你的國家任職,成為了我的鄰居。慧珍,他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人,你們能在一起真的也是緣分。”


    我笑了笑:“你不是都是程序,也相信玄學的東西?”


    四號想了想,他的思考是動用芯片和體內的電能,他慢慢地道:“雖然這種機率出現的概率是相當低,相當於一顆隕石,穿越過整個銀河係,撞上了在另一頭的另一顆隕石。但是這種不可能的事情,它就是發生了。除了用緣份來解釋,沒有其他理由。”


    確實是緣份,我從來都沒想到過,一個宇宙霸主星球的後代,會成為我的男友。我微微歎氣,想起了什麽,“不是說他的星球還有其他人沒有死嗎?為什麽他們不組織家庭,繁育後代?”


    “那麽這個機率也是非常低的。”四號解釋著。


    自然界有一個規律,生得越多的,死亡率也越高。而處於食物鏈頂部的生物,往往有自身的控製。而宇宙也是如此,五號的星球,出生率相當的低,並不是他們生育能力差,而是他們對於異族不屑一顧。而對於本族,有著是永遠的內鬥,不分男女。好似體內有著用不完的嗜血基因,雖然每一個都能到外麵統治一個星球,但會有同族的人跑過來拆台,打得是難解難分。


    打死了,不要緊,一滴血就能複活,哪怕隻剩下一滴血沒有鏟除幹淨,過了半年一年後,又能複活了。


    整天的打來打去,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誰想到去生孩子,碰到也是想著如何幹掉對方。每天想著的也是打架,根本不會去想什麽結婚生孩子。


    那麽長此以往,那麽這個星球不就是完蛋了嗎?自然界又是如此的微妙,任何生物能延續,都會有其辦法。


    五號星球的辦法就是,在死後重生睜開眼的那一刻,見到的第一個異性,就會深深地愛上,愛到不能自拔。而對方知道被愛,基本也會接受,多一個幫手,總比少一個強。於是一個暫時固定的關係成立了,直到有一方又一次的死去。


    而五號的父母也是比較特殊的,他們也是由外族人撫養長大的,所以思想多少和同族不同。有時會幫助其他星球的人,所以當知道星球即將毀滅,立即就將兒子托付給了別人。


    就這樣陰差陽錯,五號來到了地球,認識了我,並且願意和我在一起。


    聽到這裏,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我是很少問及這些外星人以前的事情,隻要他們不說,我就不問。有時不知道反而好,現在才知道五號的故事,對於五號的身世,我的內心是複雜的,一時道不清說不明,但有點是越發肯定的,五號確實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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