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光魔尊挑剔地看向陸霜白,不樂意回答。


    他們魔界的事,和一個人類有什麽好說的,說了他也不明白。


    一道冷然的視線瞪著他,似乎要把他臉鑿出個孔來,身上被宿淮打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灼光慫了,但這不代表他不能在心裏罵他:人仗狗勢!


    他不情不願回答道:「憶木綺是右護法的女兒,右護法死後,他的妻子才發現懷有身孕。右護法和其妻子恩愛非凡,右護法離世,夫人憂思過度,生下女兒後又撐了四五年,藥石無醫,還是去了。」


    「福安堂是為戰後遺孤所建,收留了很多無父無母的孩子,夫人死後,右護法的幾位至交好友想接走憶木綺照顧,不知因何她全部拒絕,去了福安堂。」


    這是魔族歷史上最難的一段時光。


    他繼位後花了很長時間查清緣由,左護法繼位後,利用魔族關於魂魄的禁術之一,「靈魂交融之術」,令族人靈魂與魔獸相融,像是蛋白和蛋黃的混合物,合二為一。


    可族人的魂魄根本承受不住魔獸霸道的力量,身體也無法接受魔獸體內的煞氣,時間一久,病變的肢體部位漸漸潰爛腐敗,惠山老人無奈之下,隻能使用斷肢的治療之法,保住族人性命。


    所有不幸中唯一慶幸的事,是異化的身體雖有煞氣,但不會令人喪失理智。


    千言萬語化為一聲嘆息,灼光繼續說:「戰後魔族人數驟減,四處是廢墟,大家連一處容身之所都沒有,異化的族人被病痛折磨,處處都缺人手,福安堂裏隻有幾個老媼照顧,孤兒卻有上千人。」


    「憶木綺從小聰慧,也不知她是怎麽想出來的,做出了如活人般的傀儡,即能照顧孩子們,又能給他們當玩伴,她性子寡言,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門,後來留在了福安堂幫著照顧孩子。」


    「四十多年前,便是福安堂的孩子們皆數失蹤,包括憶木綺。司雲……他也是在福安堂長大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她失蹤後,曾多次試著破解封印,但是……」


    但是宿淮太強大了。


    越強大的人,設下的封印便越堅固。


    「現在她既然回來了,司雲不會放棄她。我是魔界的王,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一個魔族百姓出事。」灼光眼神堅決毅然,這是他坐上魔尊之位以來,一直堅持的初心。


    望著打鬥的兩人,灼光敏銳察覺,「但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褚晚和木夕長得一模一樣,然而灼光魔尊和司雲卻一致認為木夕就是憶木綺,難不成三人都長了同一張臉?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陸霜白:「你們確定她就是憶木綺?」


    「當然。」灼光很肯定,「我們認識了好幾百年,我不會認錯人,就算我認錯了,司雲絕對不會。」


    陸霜白:「在你眼裏,她長什麽樣?」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隻要長眼睛,不就能看到她的樣子?


    冰冷的視線一直牢牢盯著他,灼光再次識相地回答:「圓臉彎眉,杏目含愁。」


    陸霜白問陳楚非同樣的問題。


    陳楚非了解陸霜白不會問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即刻回答:「五官精緻,明媚風韻。」


    陸霜白看到的和陳楚非的一樣,他沉吟半晌,意識到他之前的猜測也許有誤。


    如兩人所說,木夕是憶木綺,她是傀儡師,傀儡師最擅長什麽?


    製作傀儡。


    未經雕琢的原木在其手中可以雕刻成任何一個形狀,自然也可以雕刻無數長相一樣的傀儡。


    不管是「木夕」,「還是憶木綺」,她們兩人都共用褚晚的臉。


    在他看來,他看到的是褚晚的臉,可在灼光魔尊和司雲看來,他們看到的是木夕原本的模樣。


    為什麽會這樣呢?


    宿淮倚靠在陸霜白身邊,不滿他得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開口道:「哥哥,這把劍叫無極。」


    他亮出自己的本命劍:「好看嗎?」


    「嗯?」陸霜白抬頭,一下就看到宿淮濕漉漉的雙眼,話到嘴邊立馬轉了個彎,耐心詢問,「取這個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有。」宿淮沒解釋,隻是笑看著陸霜白,沒有移開目光。


    陸霜白一怔,對方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帶著溫柔笑意的自己。


    他和宿淮說話時,居然是這樣笑著的嗎?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灼光抖抖身子,掉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悄悄移動到陳楚非身邊:「他倆是不是中邪了?」


    這溫柔繾眷的宿淮,比打他的時候還可怕!


    兩人縮在一起,陳楚非忍著牙酸,意味不明:「你們魔界是個福地啊。」


    灼光移開視線,不遠處,司雲和木夕身軀交錯,蛇矛劃破空氣發出尖銳呼嘯,猛烈淩厲的壓迫感席捲著如鷹般靈活閃動的傀儡,矛尖在其身上刻下一道道貫穿的痕跡。


    傀儡的數量過多,司雲應不暇接,期間還要應對木夕的攻擊,他沒有注意到無形的絲線隨著傀儡的運動軌跡漸漸形成一張殺網,一旦固定住獵物,可憐的盤中餐必定蕩然無存。


    灼光急切道:「別站著閑聊了,誰快去幫幫我家司雲啊!」


    宿淮愁眉苦臉捂住纏滿繃帶的胸口:「哥哥,身上疼。」


    「你傷在右胸口,捂左邊的胸幹嘛啊!」灼光氣得聲音都不成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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