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當其衝,褚晚對陸霜白打招呼:「好久不見,陸先生,還記得我嗎?」


    女孩上前抱住褚晚的大腿,很是依賴親近,褚晚溫柔撫摸著女孩的頭:「幽都有一傳聞,據說有位高人可以令死者起死回生,大家恭敬地稱他為『六先生』。人人都猜測『六先生』是名望響徹幽都的陸行風,可隨著陸行風的退隱與去世,這個猜測再也無法得到證實。」


    「你看,人類是多麽的無知,他們對名望趨之若鶩,總是認為誰的名聲越大,能力便越強,因此忽略了一個又一個驚才艷艷的無名者。」


    褚晚一下又一下摸著孩子的腦袋,溫和慈愛,突然,她停下手上的動作,聲線一沉:「有心隱瞞下,沒人知道當年這位『六先生』創下驚世之舉時,竟隻有十六歲!」


    她滿目憎恨,充斥著仇恨的雙眼透過宿淮直直射向完全躲在他身後的陸霜白:「就是你,陸霜白!你明明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復活死者,為什麽卻不肯幫我留住我父親!」


    誰也沒有預料到褚晚的動作,她五指併攏竟瞬間將女孩的腦顱生生捏碎,前一秒還扮演著慈母,後一秒卻將女孩如垃圾一般隨手甩在地上。


    她右手一揮,無數的白色燈籠突然掛滿院子與房子,花叢瞬間褪色,白色花瓣凋落滿地,宛若有人因哭泣而流下的眼淚。


    「既然來了,那便留下吧——」


    話音剛落,孩子們隨即聚攏在褚晚身後,不一而同地開口道:「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


    這時,模仿鴕鳥的陸霜白突然越過宿淮進入別墅,他徑直走到褚晚身旁,眼神失去光澤,麻木的神情好似提線木偶。


    宿淮冷眼一掃,露出銳利如鷹般的豎瞳,陸霜白身上並沒有控製他的絲線。


    兩人一直待在一起,沒有分開過,期間他竟未曾察覺陸霜白著了褚晚的道。如影隨形的距離,褚晚怎麽做到的?


    此刻,所有人都在門內,隻有他在門外。他們出不來,所以想讓他們進去。


    一點小把戲,他還不放在眼裏。


    宿淮一腳踏進房門,大門隨之關上。


    褚晚親熱地挽上陸霜白的手臂,笑道:「長得這麽好看,今晚就留下來陪我吧,怎麽樣?」


    「不過眼前這個男人應該怎麽辦呢?他好像會打擾到我們。」她手背輕劃過陸霜白臉頰,輕飄飄說道,「殺了吧。」


    「好。」陸霜白乖乖點頭,他右手側舉在前,兩指中夾著一張黃色符紙,符紙上雷電纏繞,還沒等褚晚看明白他要做什麽時,宿淮已閃身一躲,同一時刻,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就在宿淮剛剛站著的地方,一個深坑出現。


    大理石的堅硬程度眾所周知,這道留下的痕跡如蜘蛛網狀蔓延到三人腳下,碎石粉末飛濺,升起薄霧。


    若宿淮反應再慢一秒,不知如今會是什麽模樣。


    褚晚心中驚異,短短幾天,陸霜白使符的力量大增,竟已經不需要跟念口訣,發生了什麽?


    產生疑問的短短幾秒間,陸霜白沒有停歇,數張黃色符紙依次從他的褲袋中飛出,環繞在其四周,隨著一聲令下:「所有將符聽我令,殺——」


    所有符紙一橫,均向宿淮對齊,萬箭齊發,不寬敞的房子裏並不適合躲避,宿淮麵色一沉,他亮出長劍,旋轉劍身將所有符紙反彈,兩相施力下,一些符紙以極快的速度朝四麵八方飛去,無差別攻擊下,褚晚避之不及,擦傷的胳膊立即出現灼燒感,連血都沒有流出來,傷口外的血肉便被灼熱的溫度黏住。


    孩子們尖銳叫囂著,現下也躲了個幹淨。他們被褚晚安排偷襲宿淮,可兩人的打鬥不僅讓他們無法近身,還被重傷。


    趁褚晚閃躲,宿淮逼身上前,不顧手臂上的傷口靠近陸霜白,將人打昏。


    接住倒下的陸霜白,宿淮眼尖地看到他額頭的皮膚下似乎有條形狀的蟲子在蠕動,就是這個東西在控製陸霜白。


    宿淮很快想起又一個熟人:「耳中人。」


    他輕蔑地看向褚晚的方向,「原來是這樣。」


    當時藏在狗仔腦中的,便是耳中人。耳中人身長三寸,擅長隱匿身形,往往通過藏在人類的耳朵裏控製人類的言行,他本是妖,後也被轉化成為邪妖。


    褚晚挑眉:「認識?」


    「你不是邪妖,你沒有異域。」宿淮道,「我們在耳中人的異域裏,隻要殺了耳中人,你無處可逃。」


    「你敢嗎?」被猜中了心思,褚晚卻絲毫不懼,她有十足的把握,宿淮無法殺害任何一隻邪妖。


    宿淮低垂著眼簾,淡漠地說:「為何不敢?」


    第66章


    一手抱著陸霜白, 宿淮另一隻手手掌向上,長劍凜然豎起,不停旋轉著, 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同一時間, 宿淮眼眸一變, 他瞳孔豎起,泛起金光幽光,微抬下巴的瞬間他向左右輕掃一眼, 食指一抬, 長劍便瞬間沒有了蹤影。


    褚晚隻感覺到一陣強風從她臉頰處飛過,下一秒她眼前一黑, 一個熟悉的人從上方掉落,穿心而過, 死不瞑目,黑色濃稠的血流淌滿地。


    耳中人嘴巴大張, 驚呼音效卡在喉嚨裏,可想而知宿淮的劍有多快。


    耳中人死了, 宿淮殺了邪妖,卻平安無事。


    這和先生說的不一樣!


    回過神來, 褚晚這才驚覺右邊臉頰處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抬手一摸,是血, 是長劍刺向她背後的耳中人時劃破的傷口, 也是宿淮對她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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