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大腦放空,而此時謝相正在身邊,叫他不由得喃喃問出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不知相爺為何會點我進掌樞寮……」話問出口,方覺得冒失,然而覆水難收,任富一時麵色慘白。


    卻見謝相一愣,隨即笑的和藹:「你出身寒門,卻中了進士,可見你是個用功讀書的。在窮困之地為官二年,縱是沒錢打點也叫上峰連著兩年給了你中評,想必是這官做的不錯,竟是不能叫人挑不出錯來,由此可見你不是個庸碌,此後你守孝又實打實的守了三年,可見品性上也是個好的,這等賢良若不入我掌樞寮,豈不可惜?」


    一時間,任富百感交集。


    這短短幾句話說盡了他半生坎坷,撫平了他半世委屈,謝相這般年紀便可見微知著,選賢用能,何愁大曲不興矣!


    任富隻覺得眼圈一熱,此時心甘情願地拱手深施一禮:「下關任富,願為相爺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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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文喆走出宮門時麵上仍帶著笑,然而坐進車中,麵上卻止餘疲憊,隻朝隨安擺擺手:「歸家吧。」


    隨安最是聽話,當即出去吩咐車夫,隻留謝文喆一人毫無形象的癱倚在車廂中。


    謝文喆半眯著眼,手指無意識的一下下敲著車壁。


    眼下,他自是風光無限,堂堂左相,領一國職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是富貴已極!


    然而巔峰之後往往便是衰落。


    如今他已然是進無可進,可是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陳雨瑤與郭振海在一旁虎視眈眈,他縱是將那陳遇遙困在宮中,斷了他與宮外的聯繫,然而終是暫時的罷了。那陳遇遙不會束手就擒,他卻隻能見招拆招。


    要說他也有辦法一擊製敵,然而這種暴烈的手段隻怕會讓他的敵人殊死反擊,到那時,想必是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


    況且此時他也需要陳遇遙與郭家在他麵前做個對立的架勢,不然若他真的在朝中一家獨大,那麽接下來就隻真刀真槍的與王權相抗衡了。


    謝文喆閉了眼睛,心中湧上疲憊來。


    他不能放手一搏,這還不是時候,比起與敵人爭鬥,他身後還有他的小將軍,且不能牽連到張家……且要再等一等……


    馬車「吱呀」一聲停下,隨安前來打車簾,輕聲道:「少爺,到家了。」


    謝文喆睜開眼睛,搭著隨安的手從車上跳下來,小聲對他問道:「在嗎?」


    隨安微微點頭:「正等著呢。」


    謝文喆這才有了笑模樣,大步朝書房走去。


    張野果然在書房等他,想是來了有一會時候了,此時正捧著一本書,看的眉頭緊蹙。


    「這是看到什麽了,怎麽神情這樣嚴肅?」謝文喆把書從張野手中抽出來,低頭看了一眼封皮,見不過是一本普通的山水遊記,與他這苦大仇深的表情並不配套。


    謝文喆一愣,便知張野想必是有其他心事。


    他將手中的書往案上一拋,拖了太師椅來,往張野對麵一坐:「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嗎?」又把二郎腿翹起來晃了晃:「來來來,跟哥哥說說,哥可是排憂解難的一把好手!」


    張野此時方舒展了眉頭,笑道:「你這樣子,哪裏像是我的哥哥了?」


    謝文喆聞言把腿放下,正了正神色整了整衣襟,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知賢弟所憂何事,不妨上榻與我細細說來!」


    「此話當真?」張野戲謔的笑道:「那小弟自是求之不得,還請哥哥莫要反悔才是……」說著站起身來作勢要把謝文喆抱起來。


    謝文喆不過是嘴上浪一浪的能耐,當即認慫,討好的笑道:「等等等等,我說著玩的,這不是看你有心事麽,到底是誰惹了我們小將軍不開心了?」


    張野也就是鬧鬧他,此時見他話題轉移的僵硬,便也不再為難他,坐下嘆了一聲:「要說這事情也是我沒有想的周全,當初一時頭腦發熱便認了莊哥兒做義子,誰知竟叫那郭家找到了理由,那郭家人每日拜訪我的人比之前還要多些,當真煩心的很。」


    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道:「就說那個郭明珠吧,她最近沒完沒了的給我姐發拜帖,說是來與我姐說話的,其實就是來見莊哥兒,這母子二人每天見了麵哭一場,臨走時又哭一場,直把我姐煩的不行,這兩天已經找藉口打了我兩頓了……」


    謝文喆聽的哈哈大笑,張野無奈伸手掐了他的鼻子:「你別笑了,給我想想辦法啊!」


    謝文喆閃身躲了他的手去,笑道:「人家到底也是孩子的親媽,一時捨不得也是自然的,好在是後宅女眷的事情,你隻遠遠地躲開就是了,何苦愁成這樣。」


    張野無奈道:「她若隻是單純的來看孩子倒也罷了,隻是她那幾個哥哥也輪著來我府上拜訪,前些日子居然還說我既是認了莊哥兒做義子,那便是郭府的實在親戚了……」


    謝文喆嘖嘖兩聲:「眼見著郭宰相的處境是愈加的艱難了,不然原來他可做不出這麽不要臉的事。」


    「這還沒完呢,看樣子郭振海似乎還不死心,」張野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昨日那郭常元來探我的口風,那意思是還要將郭明珠許給我呢!」


    此話一出,謝文喆果然立刻炸毛:「他敢!」他站起身來在屋裏轉了兩圈,咬牙切齒道:「如今郭家的爪牙已經被我治的四分五裂,眼下這是特意給我找不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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