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聲音不大,話語卻很是清晰地,脫口而出問了一句:「值得嗎?」


    什麽事情值不值得?


    容墨問的不清不楚,可言鳳起回答卻毫無遲疑。


    「值得。」


    就連言鳳起自己,在聽到這下意識的回答之後,都愣住了。


    ——他反應過來,他並不知道容墨具體問的是什麽,但卻又不後悔自己的回答。


    ——大約容墨是在問自己這樣費心費力保護他,值不值得吧?


    言鳳起心頭冒出這個想法。


    就更加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麽不妥了。


    「就當是,怕你死了,本尊要遭雷劈,怪麻煩的。」


    雖然沒有什麽後悔那個回答的意思,但不管是出於讓容墨的心底好受一點,還是其他什麽欲蓋彌彰的原因,言鳳起還是追加了這一舉解釋。


    ——這當然是玩笑話。


    容墨又不傻,怎麽可能信他。


    但感受到言鳳起的情誼,容墨還是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意。


    倒是這句話落下後,言鳳起忽然反應過來。


    以他如今的法力,應對天雷或許很是艱難,但哪怕落得個兩敗俱傷,但隻要能有一絲希望,他都願意一試。


    ——總好過現在被動挨打。


    他望著容墨,輕聲道:「信我嗎?」


    ☆、。


    容墨信任言鳳起嗎?


    毫無疑問是最信任不過的,就像容墨問他值不值得,言鳳起連他問的是什麽方麵都不考慮,便脫口而出值得。


    ——這似乎都已經是他們的本能。


    等應了聲之後,不後悔回答的肯定,卻自己都些微疑惑,自己怎麽會應答的那麽快呢?


    容墨堅定的點了頭,但卻狠狠的抓住言鳳起的手腕,在他動手的前一刻。


    言鳳起更驚訝了,不單單是容墨的反應速度,還有容墨的力度竟讓他掙脫不得。


    容墨不用問就知道言鳳起要做什麽,無外乎就是像當初精靈亞裏斯耀武揚威時的做法一樣,要讓「江純霖」嚐一嚐雷霆萬鈞的滋味。


    ——哪怕這一次,言鳳起自己要當做引子。


    可容墨又知道,這個法子對「江純霖」不會起多大的作用的。


    言鳳起或許隻是白白犧牲。


    他拉緊言鳳起,借著這股力氣讓自己占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身子卻從未有過的堅定。


    言鳳起不知為何心頭一驚,在容墨放開的時候又反手將容墨抓住:「你要做什麽?」


    他心驚肉跳,當初他被所謂正道圍攻的時候都沒有過的心慌意亂。


    容墨看著他,忽然往前一軟身子靠進他的懷裏。


    聲音緩緩道:「我知道你要怎麽做,但是,沒用的。」


    「他死不了。」


    「我不能再看著你們這樣做。」


    「這一次,該我動手了,我傻了一次,總不能還傻第二次,讓你們為我……」


    容墨話裏的意思言鳳起並不清楚來龍去脈,甚至可以說是沒頭沒腦讓人費解。


    可言鳳起又似乎明白了什麽,想要揪住他的手,卻發現被甩開的是他自己。


    ——像是原本他準備做的,將容墨與他的距離拉開極限之外那樣。


    不同的地方隻在於,容墨並沒有將他甩開過遠的距離,還受到容墨的「庇護」之下,不會遭受雷劈。


    就是「庇護」,言鳳起這一生從未受到過的庇護。


    但是這一刻,他第一反應,就是容墨在保護他。


    他張口想說什麽,可明明背對著他的容墨卻搶先開口,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一般。


    其實容墨也沒細思他想說什麽,容墨隻是想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畢竟,不能一點交代都沒有的就「死過」去吧?


    好歹給人留下點什麽「遺言」。


    容墨笑著,一步一步走向「江純霖」,眼神銳利堅定,甚至透著肅殺,但語調卻很是溫柔。


    做著真摯的保證:「我保證,這一次我很快回來好嗎?」


    「嗯,一回來就是十八歲?」


    「畢竟,有十八限製呢。」


    說完這一句,容墨與「江純霖」之間不足三米的距離。


    「江純霖」一開始就隻是想看看這隻螻蟻想要做什麽垂死掙紮,但越聽著他的話,越覺得其中含著什麽古怪深意。


    比如這個什麽十八歲,為什麽非要是這個歲數,又有什麽限製呢?


    他目光在言鳳起和容墨的身上遊弋來去,這兩個人身上怎麽有一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呢?


    那是什麽呢?


    「江純霖」目光緊盯容墨,壓下心頭的異樣飽脹感,戲謔的看著容墨。


    「沒想到你還能憑著這一口氣,說這麽多廢話,不如試試這一口氣能讓你跑多遠不是更好?」


    倉皇奔逃卻擺脫不了死神,這樣的場景可比容墨現在這「慷慨赴死」的畫麵令他更樂於見到。


    ——雖然容墨來是送菜的,但是他已經吃過一次了,容墨身上已經沒有什麽讓他感興趣的了。


    沒有立刻殺了他,就是他的恩惠,容墨竟然還不珍惜?


    這讓他有點煩。


    容墨眸中嚴肅,嘴角卻是掛著笑容,有著「江純霖」看不懂的肅殺與冷然:「我知道,你是死不了。」


    「江純霖」冷傲的一昂頭,他當然是不死的,不僅僅是這些凡夫俗子殺不了他,更是這世間,沒什麽是能徹底毀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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