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的手隻是輕輕撫著唐周的頭髮,沒有任何越界,他與唐周說:「不要緊張。放鬆就好。」


    大約是唐周卻是渾身都僵硬,讓顧黎看出來他分外緊張。所以顧黎才說出這樣的話。唐周十分不好意思地輕聲嗯了一聲,但還是沒有徹底放鬆。


    顧黎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先給唐周洗頭。他讓唐周靠在桶沿,在浴桶外擺放著另外的木桶,一個盆內放著熱水,其中一個水瓢被顧黎拿在手中。


    熱水從他的瓢中散落下來,溫熱侵襲而來,熨燙著頭皮,顧黎的手還輕輕按摩。讓人感覺極為舒適。唐周原本有些緊張的肌肉,也就在這時徹底放鬆下來了。


    顧黎給他洗得認真,唐周也乖乖的,顧黎讓他怎麽擺頭他便怎麽擺。分明已經浸潤了熱水的手指,卻還是有幾分涼意。


    顧黎的手指無意識揉過唐周的耳朵時,讓唐周能夠清晰感受他的存在。揉過他的後頸時,那力道雖然舒服,卻總覺得他的手指冰涼,越來越感受得到顧黎的存在。竟然就開始顯得如此旖旎曖昧。


    本來唐周還是想忽視他,卻根本忽視不了,更能夠清晰得知顧黎的手指撫摸過什麽地方,觸及在什麽地方。聽到那水聲潺潺,還有感受身後顧黎身上那種輕緩柔和的氣息將唐周包裹。


    唐周完全沉浸在顧黎的手指撫摸當中。直到顧黎說了一聲:「好了。」


    唐周才睜開眼睛,驟然發現剛才自己有些失神。顧黎將唐周的頭髮輕輕擦拭了一些,他離開之前與唐周說:「出來之後記得擦頭髮。若是覺得累不想擦,你也可以叫我。今夜我睡在外堂守著你,你在裏屋,若是有什麽異動,可千萬記得要立即叫我。你的那隻小貓和小狐狸我讓泯之洗幹淨,你若喜歡可以抱到床上去陪你睡覺。」


    他這樣的話語說出來,才知道他真的將所有事情都考慮巨細,事事都為唐周想好了。


    唐周抬起頭去看顧黎離去的背影。


    他的背影也如他本人一般,顯得這樣沉寂,似乎無欲無求、似乎無所顧忌。卻又真的心繫唐周,且關懷備至。又因為身份原因,不能將心事吐露清楚,隻得隱藏心裏的幾分歡喜,想辦法對他好。


    唐周垂下眼來,這樣多的人真心喜歡自己,唐周不是不能感受他們的真心喜歡。現在他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不,他很久之前就不知要怎麽辦了。


    唐周在浴桶裏待了許久,待到水快涼了才從裏麵起來。唐周穿好衣服,頭髮還有些潮濕。


    走出這地方,就見顧黎坐在那椅子上,他旁邊有著一貓一狐狸,正懶洋洋地趴在軟墊上。另外一邊還有一個顧泯之,不知道為何有些困擾地皺著眉頭嘆氣。


    周圍燭光昏黃,溫柔照拂在所有之上,這樣看上去,這樣寧靜美好,這樣看過去,還真像是唐周的兩位丈夫安靜地等待唐周出浴。


    忽然唐周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他明明已經有了丈夫,為何要幻想這兩位?


    唐周心裏驚駭的時候,顧泯之看見唐周,便立即眉開眼笑。他笑容燦爛地對唐周說:「你洗好啦。」說著,顧泯之從那邊走過來,來到唐周的跟前,用手指輕拈了唐周的髮絲,顧泯之說:「還有濕,要擦幹才能夠去睡覺。要是你病了,可有的你難受的。」


    他左右看看,似乎要去找能夠擦拭唐周頭髮的巾帕,不過卻被顧黎一句話製止了,顧黎說:「你將這兩隻送來就行了,你怎麽還待在這裏。」


    這句話還真是不客氣地下逐客令,顧泯之有些生氣,卻又不會真的發脾氣。隻是用了不滿的聲音說:「我費勁將那兩個傢夥洗好,洗得香噴噴的,我在這裏多待一會怎的了?」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顧泯之又過去將原本趴在軟墊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小貓抱起來。抱到唐周的跟前來,和唐周說:「你快聞聞,真的洗得香噴噴的。」


    係統明顯還有點懵,一雙貓眼正困惑迷茫地睜大著看著唐周。顧泯之將貓高舉著遮擋自己的麵容,還真是格外滑稽可愛。


    唐周也就湊過去,真的在小貓的腦袋上輕輕嗅了嗅。確實能夠嗅聞到一股清香之味,小貓的毛也幹淨蓬鬆,看起來顧泯之還真認真去洗了。


    說是不願意去洗,結果洗得這麽認真。還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小孩子。見顧泯之從貓腦袋後微微探頭過來,唐周笑著說:「真的很香,你做得很好,你很厲害,泯之。」


    原本這樣一句誇讚的話顧泯之肯定是開心的。隻是其中哄小孩的意味太過明顯,顧泯之卻有點不樂意了。顧泯之癟了癟嘴巴說:「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用哄小孩的語氣和我說話。」


    他將手裏的貓塞進唐周的懷裏,唐周穩穩將係統接住。聽見顧泯之這樣說,唐周笑著說了一句:「你看起來這樣小,怎麽就不是小孩子了。」


    顧泯之隻是死的時候小,現在他距離他死的時候已經好久了,要是這樣算來,顧泯之其實比唐周大了幾十歲呢。哪裏還是唐周認為的小孩子。


    顧泯之想說這件事,卻又知道顧黎就在一旁,這些事是萬萬不能說的。就抱著手臂輕哼了一聲說:「反正我可不小。」這樣說著,就又重新回到之前坐著的位置。


    唐周抱著係統走過去,見顧黎的目光一直靜靜在自己的身上,唐周還是莫名有些緊張。顧黎先對顧泯之說:「時間不早了,你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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