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立馬就不擦了。


    唐周跟隨在蘇正則的身後穿過一條長廊,見整個庭院裏鮮花綻放,草茵樹茂,又見其中擺件建築都極為雅致精美,僕人成群,行行往往,簡直讓人目不暇接。唐周更是覺得這蘇家不敢小覷,怪不得那蘇靈均像是不要錢似的給唐周塞那麽多的金葉子金釵。又想,這種門第階級,對於他來說應當是極為難接近的,攻略任務恐怕難做成。他正思緒亂飛,就見眼前的蘇正則停頓了腳步,原來是已經到了蘇正則的屋子。


    蘇正則一來,一位丫鬟上前來問:「大少爺,可有何吩咐?」


    蘇正則說:「去打盆溫熱的水來,再拿些吃食,備上茶水。林方呢?」


    小丫鬟說:「林方在後院。」


    蘇正則說:「莫要讓他在那掃地了。讓他過來吧。」


    小丫鬟麵露難色,然後說道:「他一個小孩,手腳不麻利,在後院掃地挺好。少爺將他喊過來,怕是會毛手毛腳的。」


    「無事,叫他過來。」


    小丫鬟聽蘇正則這麽說,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就離去了。蘇正則說完轉身過來,唐周還在偷偷擦著臉。


    他身上穿著的是蘇正則的外衫,因為蘇正則認為隻穿裏衣出門確實不太好,便將自己身上那件外衫先脫下來披在唐周的身上。唐周一開始穿上時,覺得這衣服對於自己來說大了點,畢竟蘇正則身體頎長,唐周和他一比,還矮上一些。唐周察覺到蘇正則轉身過來,沒來由地說了一句:「蘇公子,我沒用你的衣服擦。也沒弄髒你的衣服。」說著,稍微舉了雙手,隻見袖子攏在一起,確實沒有什麽墨跡沾染。


    唐周見蘇正則笑意忽濃,像是被什麽事情逗笑一樣,他對唐周說:「嗯,好的。確實沒有弄髒。」


    唐周見他笑意不減,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他將身上的外衫脫下來。另外一邊一個小丫鬟見狀伸手接過,然後將衣服帶了出去。蘇正則對唐周說:「隨意坐。」


    到底還是在別人家裏,唐周有些拘謹,找了一個比較合適的位置坐著。那小丫鬟接了衣服離開後,整個屋子裏就隻剩下唐周和蘇正則了,唐周覺得氣氛有點尷尬,想找些話題聊聊,十分小心地左右看看,看見不遠處蘇正則榻上那本書,唐周眼睛一亮,就說道:「是《斐然詩集》嗎?」


    蘇正則聽聞了唐周的話,好像有些吃驚的樣子。他將那本書從自己的榻上拿起來,他說:「是的。」他笑著和唐周說:「斐然居士是一位很少有人知曉的詩人,我平時很喜愛他的詩,沒想到你竟然也知道這位詩人。」


    唐周之前剛把這本書給讀了,因為這是原主讀過的。原主讀過的書,係統都會給他看,唐周看了這本詩集,覺得這些詩句盪氣迴腸,一點都不像是一位隱士悠然自得的風采。唐周就稍微了解了一下詩人的情況。現在和蘇正則聊起來,言之有物,也有獨特的解讀。


    蘇正則聽聞,一次次誇讚唐周。


    到最後,唐周都對被他誇得不太好意思。


    蘇正則看起來真的是高興極了,看著唐周的目光帶著讚賞與欣喜,應該是找到一位誌趣相投的書友覺得異常高興。蘇正則說著這詩集中他所喜愛的,又念給唐周聽。蘇正則說得高興了,一時間比較忘我。


    唐周細心聽著,將目光凝放到蘇正則的麵孔上,蘇正則忽然停了聲音轉頭過來,蘇正則溫潤的眼睛凝望入唐周的眼睛當中。這稍微怔愣的眼睛很快出現一圈又是在蕩漾的笑意,他和唐周說:「剛才是我太忘我了,想著怠慢了你。轉頭一看,你聽得如此認真。」


    兩人正聊著,一位穿著粗布麻衣的小少年從外麵走進來,手中提著一壺還冒著白色水霧的熱茶。而正巧,聊得正好,蘇正則放在桌角的詩集被蘇正則不小心碰掉了,唐周稍微彎腰去撿。


    他直起腰身時,與身後的小少年相撞,一時間,那還微燙的熱茶潑在唐周的身上。唐周隻來得及皺眉,沒來得及說什麽,那小少年「噗通」一聲就跪下,顫抖著身子就喊:「大人饒命,大人饒命。」蘇正則哎呀一聲,立馬站起來對唐周說:「快把衣服脫了。」說著,還幫唐周脫衣服。


    裏衣脫得很快,很快唐周上半身沒穿什麽了。唐周的後背紅了一大片,他自己看不到,隻是見那跪在一片陶瓷碎片中顫抖著聲音喊饒命的小少年,唐周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趕緊彎下腰要把他帶起來。


    「我不是大人,我不是大人。你先起來,手要按在碎片裏了。」


    聽唐周這麽一說,這少年換了一個方向跪著,他也不斷在說:「大少爺饒命。大少爺饒命。」


    唐周抬頭去看蘇正則,見他神色怔愣,不知道在看什麽。但是唐周還是對蘇正則說:「蘇公子,他沒做錯什麽,饒過這小孩吧。」怕蘇正則真的會懲罰這個少年,唐周刻意柔軟了聲音與表情幫這個少年求饒。


    這時,蘇正則倒是才回神似的。他說:「林方,沒事。你去嬤嬤那裏取藥膏來,就說是燙傷用的。別傷著自己的手和膝蓋了,先站起來。」


    這個叫做林方的少年立馬站起來,說了感謝蘇正則和唐周的話,匆匆就出去了。


    唐周雖然將那滿是茶水的衣服脫了,也感覺到後背有點疼,沒忍住站起身來後皺了眉。蘇正則說:「讓我看看。」於是唐周就背身過去,讓蘇正則幫忙看看。蘇正則顯得冰涼的手指觸摸在唐周光裸的後背上。唐周莫名脊背一僵,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又想起自己要攻略蘇正則這件事,覺得頗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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