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漢人剛開絲綢之路時有腦子活絡的故意把過道整成山路十八彎,琢磨著這樣就能多搞錢。然而漢人不是傻子,直接拿地圖說事,畫出一條直道表示他們不吃啞巴虧,當地要麽老老實實地按規矩辦事,要麽漢商寧可繞道也不會讓坑人的羌部賺上一文。


    如此一來,漢商倒沒傷筋動骨,南羌內倒動起手來——因為商道肯定是選依山伴水的平坦之地,而這些地方又與適合放牧的草地,耕種的沃土高度重合,所以多被有實力的部落壟斷。


    漢商說是交了通往西域的過道費,但實際能拿這筆錢的全是占著祁連商道的南羌大部。即使擁有大局觀的部落會給自己的附庸一點好處,但大局觀重的永遠隻是吃到大頭的統治階層,而且他們多數不會分出自己的利益打賞周邊附庸,而是把部下的那份切成臊子,如食堂大媽般抖下幾粒給附庸添菜……


    也就是讓聞到味的附庸嚐嚐鹹淡。


    而漢商繞到次一點的部落後,對方還沒捂熱漢人的過路費,幾個大部便氣沖沖地過來要錢。


    汝隸臣子的。


    他們比北羌和匈奴人還要過分。


    久而久之,漢人也摸索出了離間南羌的絕妙手段。


    更令身處旁觀地的安歸亞汗流浹背的是惡人還能混個美名。


    是的,你沒聽錯。


    南羌百部因過路費的分配不均(有一半是漢人故意挑起的)而大吵特吵,甚至鬧起部落衝擊。


    然而你問他們憎恨挑起衝突的漢人不,他們隻會宕機三秒,然後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對方:「殺我的是漢人不?我為啥要憎恨漢人?」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身處迷障。


    隻是那群知道漢人不懷好意的也不敢對漢人說不。


    一是因為隴西通向樓蘭的商道不會因此停止,二是他們已經習慣漢商帶來的額外收入,以及那些本地難造的生活用品。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看清問題的羌人用著漢商帶來的精美器皿,一邊飲著兌了羊奶的西南幹茶:「正因明白漢商離去的影響有多可怕,所以不敢戳破籠在祁連山南的黑色假象。」


    安歸亞被對方的話嚇得手抖,奶色的茶水將胸前染濕:「您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而且還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如此炸裂的話。


    「當然知道。」清醒的羌人擺出一副「你不懂」的姿態,並且換了前輩教育後輩的囂張的姿勢:「早在樓蘭糾結著要不要倒向大漢時,我們這兒的有誌青年就叫嚷著漢商快滾,甚至劫持了一個商隊與大漢談判。」


    「結果呢!」


    「結果就是靠近隴西的羌人部落全部淪陷,叫嚷著把漢商趕走的有誌青年被迫釋放手裏的漢商,然後我們經歷了漢人開闢絲綢之路後最難熬的半年時光。」


    現代的超級大國搞經濟製裁,產業脫鉤尚且經歷長期陣痛,而且還要增加軍費以鎮壓國內的不滿群眾。公元前的羌人是什麽狀態?什麽家底?一下子與漢商脫鉤還以為是拿到現代的沙特劇本,結果老家沒有沙棗,沒有石油,更沒有條西邊不亮東邊亮的退路,所以遭遇了現實的暴擊。


    「我們買不到漢人的商品,無法換到西域或隴西的糧食,所以人們開始餓死,新生兒也沒法長大。」清醒的羌人依舊平靜,說出的話卻愈發恐怖:「漢人開啟絲綢之路後,羌人的數量增加了不少,甚至從祁連山北收編了一萬羌人。可就是這關閉商道的一年時光,祁連山南就有兩萬的成年羌人與新生兒被活活餓死,一些想來南方謀生的北部羌人也趁機發起軍事政變,給了那些『趕走漢商,統一羌人』的有誌青年一點現實的震撼。」


    「你以為打敗你的是漢人的軍事力量?不,是吃飽的肚子,柔軟的絲綢,以及不必看著親人活活餓死的安穩未來。」


    「你以為在那群人前沒有試圖統一羌人的有誌青年?你以為能掌管一部數十年的上位者都不識五穀?」


    「如果坐在大人位上的當權者是蠢貨,那麽部落的真正大人必然是那操作蠢貨的惡毒之人。你可以懷疑他們的冷血與惡毒,但不能懷疑他們的腦子,否則認為他們愚蠢的你們就是真正的蠢貨。對於漢人而言,普通的羌人和單一的羌人首領是沒有價值的,隻有掌控數萬羌人的部落之長是值得優待的。」


    「那群挑釁大漢的青年不過是其試探大漢的棋子罷了。若是他們逼得大漢後退一步,上位者們自然能分更多的好處,然後將出頭的收入統治地位;若是他們挑起大漢的怒火,上位者們也能打著清理門戶的藉口讓他們閉嘴,然後用他們的頭顱向長安請罪,爭取長安的寬大處理。」


    安歸亞的嘴巴保持著微張的姿態,瞳孔的地震就沒停過。


    「承認吧!僅靠你在人前喊得嗓子冒血也不會改變人們想過富裕生活的樸素願望。」清醒的羌人語氣一頓,聲音也越發變得苦澀:「唯一令我感到悲哀的是羌人的富裕生活是吸大漢的血,而大漢的富裕生活是靠漢人不斷向外拓展。羌人在本地鬧得再凶也沒法掀起掀起較大的風浪,而漢人若是造起反來,長安的態度一定會有較大變化。」


    究其原因是漢室不倒,羌人的造反是繞了一圈後又回到原點,而漢人造反,漢室勛貴輕則人頭落地,重則捲入「民為何反」的問責行動。


    安歸亞想伸手去搓臂上的雞皮疙瘩,但又不願自己在外失了禮節,所以忍著汗毛倒豎的痛苦追問:「後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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