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劉瑞說,趙佗的禦下水平隻圖一樂,和周公差了十個喜歡pua的武帝。他想用經書訓化越地黔首,結果忘了刪刪減減和補充bug,給秦越(漢越)的認同撒了點水,給百越的認同上了盆肥。


    而這反應到南越的軍隊上就是俚越(南越)聯合甌駱排斥駐紮桂林郡的秦係騎兵。


    尷尬的是,秦係軍的「獨立「反倒讓其待遇好過甌駱軍與俚越軍——因為他們不在番禺,所以無論進京勤王還是割據自治,秦係軍都有著同僚無法比擬的先發優勢與決定優勢。


    劉瑞研究南越國時明白這隻軍隊將是漢人翹起南越國的支點,同時也是趙佗留給子孫撤退的最大依仗。


    至於打壓秦係軍的政治地位,將其趕到桂林和猴子呲牙等離譜操作,都是為了拿捏此軍的補給線,以免桂林真的成了南越特區。


    「桂林本地的黔首更認同自己是秦人還是越人?」昌平大長公主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準備呼叫外置大腦。


    「怎麽說呢!」孫都也是很難解釋桂林的情況:「那裏不太適合居住,所以跟遷入的秦人相比,越人的比例甚至不到秦人的一半。」


    「說重點!」


    「桂林沒有越人了。」孫都站在番禺越官的角度很難對桂林產生地域認同或族群認同:「他們是有越人血統的秦人……比起他們,我們對西甌甌駱的認同更深。」


    昌平大長公主盯了會兒對方再思考眼前的複雜局勢,最後決定求助關中的外置大腦。


    怎麽說呢!


    劉瑞接到厚達一指的南越急奏後愣了一秒,詢問鄭謹是不是把閩中南越的上書湊一起了。


    其實不僅劉瑞迷惑,鄭謹看到這玩意時也是思考南越的風水到底是有什麽魔力,居然能把人精的昌平大長公主折磨寫史詩大作。


    「……行吧!來看看朕的姑母到底經歷了什麽,居然會有……」劉瑞一邊嘀嘀咕咕,一麵翻閱修訂成冊的南越上書。


    怎麽說呢!


    南越可能真的有種特殊魔力。


    鄭謹瞧著皇帝的臉色從放鬆到困惑,再到極度困惑,最後變成很難評的複雜表情。


    「把朕的三號地圖拿來。」


    「諾。」


    鄭瑾抬出一張羊皮,將其鋪到禦桌前的地上。


    「朕看看……姑母說的桂林是……」劉瑞圍著地圖轉圈,同時點開係統自帶的南越地圖:「這兒……西甌越的聚集地,夜郎的鄰居。」


    劉瑞別著腦袋去看,終於明白桂林郡的情況為何變得如此複雜——因為從地緣來講,它與先秦的楚國舊地緊密相連,同時因為趙佗的政策而與夜郎交流頻繁,從而形成南越境內的一大特色。


    「既不中原,也不百越,更與夜郎沒有過深的文化交流。」劉瑞理解姑母為何著急忙慌地寫信求援。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南越的情況真的很有研究價值,無論是從歷史人文還是政治思想,都能寫個一百年還綽綽有餘。


    此前的劉瑞隻知南越的秦人對漢人有文化認同與微妙的血緣認同,而越人則是成分複雜,主張各異。但是經過昌平大長公主的上書,他有必要推翻自己的淺薄認識,重新設計吞併南越的溫和計劃:「你從鹹陽和燕地找點庖廚,快馬加鞭地送到南越。」


    「對了,燕地有民歌或上了年紀的伎人優人?」


    「隻要您想,就是沒有這種優人,咱也可以立刻培養。」


    「挑些燕地、京畿之地的優人學習東周的燕歌秦歌,然後挑些說書人找小說家把本土的民間故事潤色並嚼進肚裏。」劉瑞說完也是想到楚漢對決的最終戰裏,高祖上演的誅心之舉:「越地的秦人已有甲子不聞鄉俚俗音,如棄兒尋求家族的認可。」


    不太貼切地形容下桂林的秦人,就好比是跟著阿父開疆拓土的長子在阿父坐大並建了一個新家庭後卸磨殺驢,帶著後母不受寵的小兒子和報來的養子在最差的地上艱難求生。


    因為長子年富力強,加上他所帶走的小不點對這個家也歸屬不大,長成一個半大小子後自然是與同甘共苦的義兄更親,所以在偏心的阿父開始恐懼壯年的子女會反抗自己時終於想起要給這個打江山的冤種兒子一點好處。


    好消息是因為後媽帶的幾個和跟著阿父的次子能與半分家的長子形成對峙之勢,所以二者還不想在自己的屋子裏把近年的資產打爛打臭。


    壞消息是長子拒絕繼續冤種,開始思考要麽分家獨立單過、要麽尋找可靠的長輩主持公道。


    而劉瑞代表的大漢就要做那貼心的隔房長輩。


    感情牌是殺傷力最大的廉價武器。


    劉瑞不知桂林的秦人再次聽到秦歌燕語是什麽感受,但總歸是加劇南越的民族裂縫,讓桂林郡成徹底跳反的南越一郡。


    「挺諷刺的。」想通這點的劉瑞評到:「桂林是趙氏南越的最後拚圖,結果成了南越跳反的第一郡。」


    搞定南越的桂林秦人,劉瑞就該想想如何分化百越的基本盤。


    和對待東甌閩越般直接除去連結的中層?


    那番禺城勢必迎來一波反抗。畢竟人家還沒賤到送走一個趙佗就迎來一個趙佗plus。


    學烏桓那樣以「背叛之名」清洗掉所有大人?問題是南越與大漢已經兩代沒有大型戰爭了。無論是文帝與匈奴的大小摩擦還是景帝對內的重拳出擊,南越都起碼遵守了臣屬條約,大方向上確實沒有指責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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