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這麽快也不怕留下深淵巨坑。」劉啟見著糟心的兒子就沒好氣道:「你是故意把自己餓暈的……還是太子宮裏的奴婢們不想活了,所以來找這個刺激。」


    劉瑞隻得含含糊糊道:「這不被吳王和稅收改革的事弄得吃不下飯嘛!您就別怪兒子啦!」


    「哼!」劉啟接過墨跡未幹的任命書,還是那副嘴不留情的樣子:「在你阿父麵前演苦肉計,也不想想你那點墨水能騙過誰。」


    劉瑞隻是裝傻充愣地苦笑求饒。


    而劉啟看過十幾封任命書後收起那副餘怒未消的表情,正色道:「你可想好了。太子宮的任命可不是拍拍腦袋的玩笑。」


    更重要的是劉啟將太子二傅的任命權收回給劉瑞後,便得依靠劉瑞的識人能力證明他的決策沒錯。


    要是劉瑞腦子發昏地任了個奸臣……


    那劉啟隻能重新審視這個兒子,然後將其痛扁一頓。


    「確定了?你可別讓阿父失望啊!」劉啟出於對思賢苑黔首的責任警告道:「可別自毀基石,惹人發笑。」


    「兒子明白阿父的擔憂。」劉瑞拜道:「還請阿父信過兒子,也讓兒子藉機看看他們的手段,以及孤狼會分幾派。」


    「這倒有點意思。」猜出劉瑞隱藏意圖的劉啟撫掌笑道:「那便放心去做吧!」


    反正有二傅一詹時刻看著,也不怕這群小子鬧翻了天。


    「諾。」得到許可的劉瑞拿著任命書回了宮,交給留在太子宮的薄梁,讓他去找丞相和內史安排此事。


    第128章


    廷尉的詔獄對不少人,尤其是達官貴人而言絕對是噩夢之地。


    尚冠裏的肉食者間甚至流傳著這麽個說法——如果你進內官獄,那就說明有人要保你,撐個幾月就能出來。


    要是進了詔獄……


    「啪!」陰冷潮濕的監獄裏,鞭子聲讓蜷縮在骯髒一角的犯人們如驚弓之鳥般抖了下,隨即用恐懼的眼神看著經過木製防網的獄卒們,待其走後神經兮兮地笑了:「哈哈!不是我,沒死,不是我。」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不是我,不是我啊!」


    牢房的季心吃力地抬起眼皮,粘著的髮絲與眼皮上的汙泥讓他隻能看清幾個模糊的身影,然後在頭暈目眩中被人掛在用於行刑的木架上。


    「大人,季心帶到。」


    獄卒的話令疲憊不堪的季心抬起腦袋,隨即臉上傳來劇痛,顯然是被施以「黥刑」。


    派來行刑的都是審訊專家,自然能在留下傷疤的同時不影響日後活動。


    季心的臉上火辣辣地疼著,直到獄吏抹上一層留下顏色的藥粉才有所緩解:「太子如此折辱於我,也不怕季某跳反。」


    麵對要逞一時之快的季心,獄吏皮笑肉不笑道:「你若是有跳反的本事,也不回來詔獄做客。」


    別說是季心這樣狂吃老本的二世祖,就算是大漢的功臣組來了,詔獄也能麵不改色的關人行刑,所以瞧著張牙舞爪的季心活像是瞧斷了牙的小貓。


    興許在殺傷力上,季心還不如斷牙小貓。因為貓這種動物還有爪子,而且沒有全是壓力的大腦。


    所以在獄吏拿起細長的刑具時,季心就該明白之後要不要閉嘴,看得獄吏分外掃興。


    「還以為是個硬骨頭呢!結果也就這點本事。」刺完字後的獄吏放下用於威脅對方的刑具,撿了團碎茶在後槽牙處慢慢地嚼著,直到季心齜牙咧嘴的表情趨近於平靜,這才說道:「放心,我的手藝很好,你隻要用烙鐵燙掉一層薄肉就能毀去刺字。


    聽了這話,季心的臉色才有所好轉,但又很快表情扭曲道:「所以這是太子的計劃之一?」


    獄吏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而是回道:「去了吳國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恰好此時爐子上的茶壺茶壺「咕嘟咕嘟」地叫著,瀉入陶碗的碎茶中將玻璃渣似的茶葉衝出水麵:「殿下說了,你的小兒子已經改到布公那脈。隻是考慮到布公死了太多年,所以差了一個輩分。」


    要玩還是宮裏會玩,為了讓季心死心塌地地去當細作,劉瑞挖出季心的愛妾與幼子,一番操作下讓季心的幼子成了季布的孫子,然後保證季心要是死在吳國,他也會讓季心的兒子得個蔭蔽,以後令其過繼孫子到季心一脈,以保他有後人供奉。


    知道全家跑不掉的季心也隻求個平安落地。


    他一出事,侄子一家不說是恨死他,但也不會毫無怨言。


    呂後雖然廢除連坐,但也不會腦抽地在叛國罪上大減特減。


    季布發達時,季心跟著吃肉。而等季布去世後,季布的兒子跟著叔叔吃肉,所以現在慌得一匹,完全是劉瑞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廷尉已經查完家產,估計會在兩天後遷徙季家的所有人。」


    「這也算是寬宏大量?」


    「季公怕是不太清楚自己的處境。」獄吏回道:「叛國罪欸!加上季公這些年在關中做了多少挫事。能在罪上加罪的情形下保留全家還不算是寬宏大量嗎?」


    「知足吧!看在布公的份上,太子都沒撤除你侄兒官職,甚至還給你家批了二十萬錢的安家費。」


    季心聞言隻能苦笑。


    說是遷徙,實際就是秘密看押季心一家,以免他在吳國翻臉。


    「對了,你離開前太子還要做一場戲。」獄吏知道季心叛逃還需要個「正當途徑」與「血海深仇」,所以提前劇透道:「之後有人過來教你怎麽演,你也收拾收拾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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