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音拍了拍自己的臉,去鏡子前麵坐下,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眼下的烏青。她長嘆了一口氣,隻能靠妝容來遮蓋一下了。


    第125章 離家


    嬤嬤正在給顧南音上妝,蘇懷柔從外麵悄悄地走了進來,對著秋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靜靜地站在後麵沒有出聲。


    她從鏡子裏看到顧南音今日的妝容,明艷而又大氣。蘇懷柔抿嘴輕笑,她女兒今日可真好看。


    等嬤嬤給她梳好髮髻,蘇懷柔才從後麵走上前去:「音音,」她輕柔地摸著顧南音的頭髮,輕聲細語地說道,「你小時候愛美,娘記得你那時候掉了一顆牙,你嫌不好看,跟誰說話的時候都要捂著嘴,生怕別人笑話你。」


    「這些事如今想起來依然歷歷在目,一轉眼你已經要嫁人了。」蘇懷柔從秋芷手裏接過鳳冠,小心翼翼地給她戴上,「從今以後,這世間愛你的人又多了一個,娘真為你高興。」


    高興是真,可從小長在身邊的女兒如今要嫁到別人家,她也難免有些傷心。


    「娘,」顧南音伸出手臂抱了抱她,「你放心,就算是嫁了人,女兒也會時常回來看你的。」


    母女連心,她知道娘親雖然沒說,但心裏一定很難過。顧遠遙那樣的夫君有還不如沒有,這些年蘇懷柔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如今她就要嫁出去了,娘親怎麽可能捨得?


    「你和王爺要好好的,遇到什麽事兩人多商量,娘希望你們能和和睦睦,恩恩愛愛一輩子。」蘇懷柔握著她的手,柔和地看著她,「但也要記住,千萬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女兒知道。」顧南音順著她的話乖巧的點點頭。


    「那就好,」蘇懷柔從身後的下人手裏拿過來長長的嫁妝單子,「之前我成親時,就掏空了爹娘前半輩子的家底。如今你成親,又把他們後半輩子的積蓄都放了進去。咱們娘倆,這輩子實在是虧欠他們太多了。」


    「還有你表哥,」蘇懷柔笑笑,「你別看他嘴上跟個守財奴一樣,其實這個家裏最有錢最大方的就是他了。」


    「他這些天東奔西走,不知道替你找來了多少好寶貝。又怕你不收,都沒跟你說一聲,就直接把它們跟已經準備好的嫁妝放在了一起。」


    顧南音吸了吸鼻子,她很久之前開玩笑讓表哥給她準備嫁妝的時候,表哥恨不得捂著口袋一蹦三尺高。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是什麽好東西都捨得給她。


    「也不知道表哥現在手裏的銀子還夠不夠他娶媳婦的。」顧南音強忍著淚水,別等到他好不容易打動了歡顏的心,結果手裏銀子不夠。依著她表哥對歡顏的癡心程度,娶不上媳婦怕是得哭吧。


    蘇懷柔拿起嫁衣,和秋芷一左一右地給她穿上:「到了你成親這日,娘才終於能體會到當時我出嫁時你外祖父外祖母的心情。」蘇懷柔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又極力揚起笑意,「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說這些不開心的。」


    她給顧南音理了理身上的嫁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對著秋芷說道:「叫阿辭進來吧。」


    蘇念辭早就在外麵等著了,依著墨月國成親的規矩,都是由新娘的兄長背著新娘進花轎的。顧南音沒有親哥哥,可蘇念辭待她比親哥還要好。


    今日是表妹的大喜日子,別說他們現在就住在一個府裏,就是相隔萬裏,他也得趕回來親自送她出嫁的。


    蘇念辭今日穿了一件赭紅色的長袍,腰間係了顧南音之前送給他的玉帶。他雖是用慣了好東西,但這玉帶他卻是一直好好收著,不曾捨得拿出來用過,隻因為這是表妹精心為他選的。


    「音音,」蘇念辭今日一點兒不似平日裏的放蕩不羈,看起來又是那副清貴雋永的貴公子模樣,他彎下腰,「吉時已到,表哥背你出去。」


    顧南音沖他笑了笑,先是回頭給了蘇懷柔一個大大的擁抱:「娘,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然後任由秋芷給自己蓋上蓋頭,在侍女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趴到了蘇念辭的背上。


    「表妹,趴穩了。」蘇念辭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背起她步履穩健地朝門外走去。


    元玨騎在馬上,早已在府門外等了許久。他心中焦急,卻隻是默默等著,並未派人進去催。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但也是他的阿音出閣的日子。蘇家人對阿音如此疼愛,想必定有許多知心話要說,他還是多給他們些時間才好。


    蘇念辭背著顧南音一步一步往府門外走去,明明表妹身輕如燕,可越是靠近府門,他的腳步就越是沉重。


    顧南音趴在他的背上,能感覺到他攬著自己的手臂逐漸收緊,她把腦袋湊到蘇念辭耳邊,輕輕地說道:「表哥,我會幸福的。」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這些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家人,她都會好好照顧自己。


    蘇念辭懸著的心終是因為她這句話放了下來,他長出了一口氣:「表妹要永遠記得這句話。」


    蘇家其餘人皆是等在門前,一見到顧南音的身影就湊了上去。


    「音音,」蘇念卿拉住她的手,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你一定要記得經常回來看我。你走之後家裏就隻剩了阿辭一個男孩子,表姐不知道會有多寂寞。」


    蘇老爺子雖是在府裏給顧南音安排了院子,但這些時日那座院子一直形同虛設。自從顧南音回了蘇府,她們兩人一直形影不離,除了昨夜,每一夜她們都睡在同一張床上。如今音音乍然離開,她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時日去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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