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


    明月仰頭回答道。


    「元寶,確定沒找錯?」


    「我絕對不會找錯,徐客現在是人生低穀,以後會是律界先鋒。」


    「徐客,你能不能收拾收拾自己。」


    中年女子端著塑料盆進去,嘴裏還在絮絮叨叨。


    「小姑娘你進來,那小子待會兒就下來了。」


    她邀請明月進來,這是明月第一次接觸到城中村的生活。


    原來她以為燕京戶口就已經很厲害了,他們一般都會過著優越的生活。


    可是今天看來,這狹小的地方還不如她家以前舊房子。


    所以到底是農村更好還是城裏更好呢?


    還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住在燕京城中村,並沒有想像中的高樓大廈,繁華享受。


    想要發展他們也許也要離開父母租著中心區昂貴的房子,一輩子也許在在中心奔不上一套房。


    這些以前隻覺得是偏遠農村人的困境,現在明月在燕京人身上竟然也看到了。


    思緒收回,明月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


    一位幹淨利落的男子走了下來,白襯衫呢子大衣,還有皮鞋。


    就差穿西裝了。


    頭髮也打理得一絲不苟,乖順得倒在後麵。


    精明的眼睛被擋在了金絲眼鏡後麵。


    「這位小姐,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明月不得不感慨,徐客正經起來職業特性一覽無餘。


    「徐先生,能否給點時間談談職業規劃?」


    明月一句話就給他們談話定上了基調。


    中年女子,也就是徐先生的母親從擁擠的小廚房出來,正準備留明月在這裏吃中飯。


    沒想到就聽到這麽一句話。


    「小姑娘,你是來給徐客介紹工作的嗎?我就說他爸給他取得名字不好,叫什麽『客』,一點都不穩定,現在工作也沒了......」


    徐媽媽說起來就絮絮叨叨,明月很禮貌地沒有打斷。


    「媽,你不是要出去買菜嗎?趕緊去吧!」


    徐客情緒很穩定,一般人被家長當別人的麵這麽說,都會覺得難堪、沒麵子。徐客反而一臉鎮定,很是從容。


    徐媽媽離開,徐客眼神堅毅地看向明月,開口道:


    「這位小姐」


    「自我介紹下,我叫明月。」


    明月這才想起來兩人還沒有互相認識。


    「好的明小姐,既然你能找到這裏,那關於我的情況你應該也是了解的。」


    徐客毫不避諱,絲毫不覺得自己被開除是黑歷史,當然也不覺得明月會錄用他。


    「曾任永康保健公司的律師,後因重大失誤,造成公司損失被開除......」


    明月從元寶那了解了他的具體情況,不知根知底的人她可不敢用。


    「既然知道,那明小姐此行目的是什麽?」


    徐客在被開除了找了一段時間的工作,後來就徹底失望了。


    他對這個行業的熱情,信念支撐著他前行,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明月卻輕笑出聲:


    「徐先生,你對外的汙點何嚐不是閃光點呢?你應該相信能有誌同道合的人能夠與你同行。」


    徐客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了麵前的年輕女子,眼睛裏閃爍著光芒,這是被開除以來,第一次有人完全認同了他的做法。


    永康保健公司與客戶家屬發生了重大糾紛,有客戶吃了在那公司買的保健品腎髒衰竭了。


    家屬鬧到了公司,他作為永康代表律師要出庭。


    律師維護的是程序正義,所以哪怕永康不是正義的一方,他也要出庭做辯護,保證永康不會受到法律之外的嚴重處罰,而是按照法律條文進行賠償。


    要是事情隻是這樣他無話可說,畢竟沒有哪個律師可以保證自己服務的都是好人,隻要能堅持程序正義,那他維護的就是法律的公正。


    壞就壞在永康保健居然摳門到大額賠償,後續接二連三有人狀告公司。


    他們隻要賠了一個就得賠第二個。


    然後公司領導命令他鑽法律空子,毀滅證據。


    「你沒有按照公司的做法,而是直接保留了證據,偷偷給了對方律師,永康給出了大額賠償才平息此事,但是你也失去了工作。」


    明月問道:


    「你現在後悔了嗎?」


    徐客在律師業工作了五年,985大學畢業,小律所實習,好不容易熬出頭,結果就出了這麽一遭。


    做生意的都怕被自家人反咬一口,所以徐客可以說在業界名聲已經臭了。


    「不後悔!」


    徐客眼中堅毅的光有些刺眼,能驅散黑暗,灼傷蛆蟲。


    很多人不會去看他的原因,隻看結果。也有人知道他的理由,但是會想著用現實讓他屈服。


    最近不少同學聽說了他的事情,有來安慰他的,自然也有來奚落他的。


    但不乏有人說:


    「做善事要在自己有能力的基礎上,你這麽做簡直是斷了自己的前程。」


    這句話徐客是不贊成的。


    如果說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小道上有人摔倒了,他不扶,你可以說他是為了保護自己。


    但是他不扶人就算了,還騎著自行車軋過去,那這就叫故意傷害。


    這件事是一樣的道理,他如果不受理永康這個案子,他最多是冷漠的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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